李端棻細碎白牙咬著下嘴唇:“這奴才不敢說,只那廝卻不時被榮祿約了去天津城。為萬全計,奴才意思還是慎重著些好?!彼烈髁讼?,又道,“那廝如何待李鴻章的,想皇上也已曉得。此人心奸腦滑,現下手中兵力有限,尚不敢有狂謬之心,倘猝然擴軍,奴才恐他必會——”“那廝與榮祿私下交往,朕亦有耳聞的?!惫饩w劍眉緊鎖,“前次授他直隸按察使一職,朕意便是為了穩(wěn)他。倘這事不應允他,朕怕——”
“官職可與他,只兵卻萬不可多與?!崩疃藯甭曊{悠長,嘆息說道,“皇上可曾想過,但這廝倒戈一擊,會是怎樣結果?”
“這——”光緒臉色陡然如月光下的窗戶紙般煞白,怔怔地望著李端棻,喃喃道。
“恕奴才斗膽,似這等狡詐圓滑、唯利是圖之徒,皇上當初便不該委以重用的?!痹捯袈涞兀疃藯狈接X失言,惴惴不安地望眼光緒,但見光緒悵然望著窗外街衢,似乎壓根便未曾聽進去一般,方暗暗長吁了口氣。
許是天色陰晦緣故,寬闊的街上一個人影亦無,只陣陣哨風吹得枯葉沙沙響著。光緒一動不動靜靜地望著,足足盞茶工夫,方嘆道:“當初用他,朕心中也知他貪權好利的。只因著他年輕,有股子闖勁,加之又在外邊做了那么多年差事,與夷情多少了解一些,方——”
“奴才妄言犯上,請皇上恕罪?!崩疃藯逼鹕硪粋€揖兒打將下去。
“行了,坐著吧?!惫饩w發(fā)泄胸中郁悶價長長透了口氣,徐徐說道,“手中無兵,做事兒難;這手中好歹有些個兵了,卻不想做起事兒依舊是那么難。依你看,朕現下該如何是好呢?”李端棻受寵若驚,強自按捺住跳動不已的心房,沉吟片刻,說道:“皇上但要成大事,手中無兵萬萬不成的。七千新建陸軍雖則驍勇,只好漢難敵四拳——”
“罷了袁世凱再行擴軍,你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