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這有很酷的東西,想看嗎?”杰伊問我。只見他站在小小的廚房里捧著一杯酸奶喝,腳上沒穿襪子,上身穿著一件很可愛的汗衫,下身是一條運動褲,頭上扎著馬尾辮。
“當然?!蔽一卮鸬?,盡管我想象不出還能有什么比廚房本身更酷的東西。廚房的一整面墻上排滿了柜子,里面放著麥片和谷物食品,另外幾個柜子里裝的是軟糖、桃子果凍、M&M s巧克力豆、營養(yǎng)棒和速食麥片粥。冷柜里的咖啡和碳酸飲料也體現著Google的鮮明特色。一盒盒的豆奶和米粥碼放在墻角。水槽旁邊的臺子上擺著一個烤箱和一臺嶄新的白色面包機,在那里閃閃發(fā)光。
上班差不多有一周了,對這里的情況多少有所了解。杰伊和拉迪卡都是工程師,也都已經為人父母,公司里只有他們兩個和我到得一樣早,大概是因為我們都要送孩子上學的緣故吧。杰伊跟我年齡差不多,已經在硅谷工作了很長時間,來到Google也有一個多月了,因而在了解公司企業(yè)文化方面,他成了我重要的知識來源。
我跟著他走向工程師辦公區(qū)的一排玻璃房間。他指了指一個用K nex積木擺成的大過山車,一邊打開這個足有兩張桌子長的玩意兒的開關,一邊跟我說:“有一天我編程累了,休息的時候做了這么個東西?!敝灰娨粋€灰輪子小車爬到最高處,然后翻轉著直沖而下。
我脫口而出:“實在是太酷了!”但我指的不是過山車。此前我已經注意到,杰伊按照正常時間(對我而言)上下班,傍晚之前要趕去接孩子。盡管人們普遍認為硅谷的創(chuàng)業(yè)公司就是血汗工廠,但是杰伊這種輕松快活的工作態(tài)度讓我確信,就是應該來Google上班,在這里不影響帶孩子,甚至還能有時間搞點自己的興趣愛好。這的確是太棒了。
其實那不過是一廂情愿的白日夢。
我的工作與生活之間的平衡即將被徹底打破。在后面將近一年的時間里,我每天要工作16個小時,而杰伊為了追求與公司目標并不一致的個人目標,也將另謀高就。
Google在1999年年底的目標是什么呢?要是我知道,那就見鬼了。我們是個搜索引擎。搜索引擎是干什么的呢?用來搜索的。按照我的設想,我們是要成為全球最好的搜索引擎,甚至比Alta Vista還要好。考慮到雅虎之類的公司已經占得先機,我們看起來不太可能成為像它們那樣的巨人,但是有朝一日我們應該也能做得足夠大,憑著過硬的技術,像著名的搜索引擎Inktomi那樣,在為門戶網站提供入口的市場上分得一杯羹?!妒ズ稳攀箞蟆返氖髽藟|上印著使命宣言,墻上寫著動員口號,為的是督促我們超額完成營銷目標。Google統(tǒng)統(tǒng)沒有這些東西。如果說Google公司的哪個人,或者是某個局外人,當時對公司的未來前景有一個清晰的認識,那他一定是把這個圖景隱藏得嚴嚴實實,而且也不是單單不讓我知道。
艾德·卡勒斯是一名工程師, 1999年時曾面臨著是否要從SGI(美國硅圖公司)跳槽到Google的選擇,他說:“我與謝爾蓋和另一名工程師一起吃飯,只知道他們有個搜索引擎。但在那個時候,誰都可以鼓搗出個搜索引擎的。我問他們, 你們打算往哪個方向發(fā)展?準備怎么賺錢? 謝爾蓋回答說, 嗯 我們是要考慮這個事了。 我接著又問, 你已經有成型的計劃了嗎?有優(yōu)秀人才來實現計劃嗎? 他說, 是的,確實是這樣。 ”可謂言之鑿鑿。
20世紀80年代的時候我曾經在一家創(chuàng)業(yè)公司工作過,創(chuàng)業(yè)者是一群審計師,他們的想法是要在保健市場上掀起一場革命。他們的門店建在舊金山一個車庫旁邊,那個地方現在是一家中餐館。這個公司不乏激情,一直在不停地調整方向。變革,變革,還是變革,一往無前,義無反顧。3個月之后,我離開了。幾個星期之后,公司倒閉。我從中認識到,超強的活力并不等于生產力。然而,Google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