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梅溪①、夢窗、玉田、草窗②、西麓③諸家，詞雖不同，然同失之膚淺。雖時代使然，亦其才分有限也。近人棄周鼎而寶康瓠④，實難索解。

注解：

①梅溪：史達(dá)祖，字邦卿，號梅溪，汴（今河南開封）人。他曾為太師韓侂胄的堂吏，頗受寵信。后韓侂胄北伐失敗后被殺，史達(dá)祖也因此而受黥刑并被貶謫流放，不知所終。史達(dá)祖的詞精于煉句，用語尖新，但是也因此造成了他的詞雕琢過甚，缺乏意境和氣骨。史達(dá)祖善于詠物，他的自度曲《雙雙燕》極負(fù)盛名，堪稱是詠燕的絕唱。

②草窗：周密（1232—約1298），字公謹(jǐn)，號草窗，又號弁陽老人、四水潛夫，先世濟(jì)南，流寓吳興（今浙江湖州），生平以漫游吟詠為樂，宋亡前曾為義烏縣令，宋亡后隱居不仕，專心收集整理故國文獻(xiàn)，撰成多種野史筆記。周密的詞格律嚴(yán)謹(jǐn)，字句精美，宋亡前的作品意趣醇雅，宋亡后每多故國之思，情致凄苦幽咽。周密與吳文英（吳夢窗）交往密切，詞風(fēng)也受其影響，故與之并稱為“二窗”。

③西麓：陳允平（約1215—約1220），字君衡，號西麓，南宋詞人。

④康瓠：空壺，破瓦壺，比喻庸才。賈誼《吊屈原》中云：“斡棄周鼎，寶康瓠兮。騰駕罷牛，驂蹇驢兮。驥垂兩耳，服鹽車兮。”辛棄疾《水調(diào)歌頭》詞云：“歌秦缶，寶康瓠，世皆然。”

今譯：

史達(dá)祖、吳文英、王沂孫、張炎、周密、陳允平等人，詞雖不同，但是同樣失之膚淺。雖然是因為他們所處的時代風(fēng)氣如此，但是也要看到他們的文才確實有限。近人舍棄真正的大家而推崇這些平庸之才，實在是令人費(fèi)解。

點(diǎn)評：

史達(dá)祖、吳文英、王沂孫、張炎、周密、陳允平等人的詞，就像幾個老友郊游聯(lián)句，入耳和諧，音律鏗鏘，時不時還用個典故，一般人也許不懂，他們卻能于目光交互的剎那會心一笑，那是屬于朋友間的默契。他們有才，卻非一流；他們作詞，只為排遣。詩詞文章，倘能自娛，也不失為一種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