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關(guān)變后還不見有什么動靜,灤東形勢還不算緊張,要走還是趁這時候走”,朋友們總這樣說,所以我?guī)еL圖生莫宗江和一個仆人,于四月十六日由前門西站出發(fā),向正定去。平漢車本來就糟,七時十五分的平石通車更糟,加之以“戰(zhàn)時”情形之下,其糟更不可言。沿途接觸的都是些武裝同志,全車上買票的只有我們,其余都是用免票“因公”乘車的健兒們。
車快到涿州,已經(jīng)緩行,在鐵路的西邊五六十米,忽見一堆惹人注目的小建筑物。圍墻之內(nèi)在主要中線上;前面有聳起的塔,后面有高起的臺基,上有出檐深遠歇山的正殿;兩山?jīng)]有清式通用的山花板,而有懸魚;塔之前有發(fā)券的三座門。我正在看得高興,車已開過了這一堆可愛的小建筑,而在遠處突然顯出涿州的城墻,不到一分鐘,車已進站停住,窗前只是停在那里的貨車和車上的軍需品?;爻涛吹迷诖送A?,回來后在《畿輔通志》卷一七九翻得“普壽寺在州東三里,浮圖高十丈??”又曰“一名清涼寺,在城東北三里,地名北臺,浮圖石臺俱存??中有萬歷時碑記,傳為宋太祖毓靈之所云。”
車過保定,下去了許多軍人,同時又上來了不少,其中有一位八十八師的下級軍官,我們自然免不了談些去年“一二八”的戰(zhàn)事。
下午五時到正定,我和那位同座的軍官告別下車。為工作便利計,我們雇了車直接向東門內(nèi)的大佛寺去。離開了車站兩三里,穿過站前的村落,又走過田野,我們已來到小北門外,洋車拉下了干枯的護城河,又復拉上,然后入門。進城之后,依然是一樣的田野,并沒有絲毫都市模樣。車在不平的路上,穿過青綠的菜田,漸漸地走近人煙比較稠密的部分。這些時左邊已漸繁華,右邊仍是菜圃。在東(左)邊我們能看見遠處高大的綠色玻璃廡殿頂;東南極遠處有似瞭望臺的高建筑物。順著地平由左向右看(由東而南而西),更有教堂的塔尖;八角形的塔(那是在照片里已瞻仰過的天寧寺木塔);綠色玻璃屋頂;四方形的開元寺磚塔。我因在進城后幾分鐘內(nèi)所得到的印象,才恍然大悟正定城之大出乎意料之外。但是當時我卻不知在我眼前這一大片鱗次櫛比屋舍之中,還蘊藏著許多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