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彩的革命
由此可見,如果制度演變是了解西方崛起以及非洲等地持久貧困的關鍵,那么同樣,這一關鍵能否會幫我們了解有生之年會出現(xiàn)的最令人瞠目的趨勢:大分流終結,并開啟東西方角色互換的時代?我對此持肯定態(tài)度。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將經濟史制度學派的觀點運用于當代,其實就是運用于我們的西方社會之中。
亞當·斯密的《國富論》寫于18世紀70年代,在他看來,當時中國的法律和制度顯然就是國家處于經濟停滯“靜止狀態(tài)”的深刻根源。同理可知,如今西方世界所面臨的經濟、社會、政治困境,是否反映出我們一度在世界稱雄的制度開始出現(xiàn)某種程度的衰退了呢?與過去的500年相比,毋庸置疑,西方社會正在經歷著相對的衰落。早在1978年,美國人平均比中國人富裕20多倍,而如今不過只有5倍之多。在各種指數(shù)表現(xiàn)上,西方世界與世界其他地方的差距在大幅縮小。以平均壽命和教育程度為例,部分亞洲國家的水平已經超出很多西方國家。根據(jù)經濟合作與發(fā)展組織(OECD)公布的學生能力國際評估項目(PISA)2009年研究報告,以青少年數(shù)學水平為例,中國上海領先美國的幅度堪比美國與突尼斯之間的差距。18
某種程度上,解釋非西方國家的成功并非難事。中國還落后于以日本為首的幾個東亞國家。這些國家的成功在于它們大部分(而并非全部照搬)借鑒了西方文明的所謂“撒手锏”,也就是經濟競爭、科學革命、現(xiàn)代醫(yī)學、消費社會和工作倫理。19如果企業(yè)家動機純正,勞動力基本健康且能寫會算,各層級管理機構合理高效,那么復制西方工業(yè)化和城市化模式的確可以取得成功。因此,在下文中,我不會過多探討非西方國家所取得的成功,而是要側重于我更感興趣的西方世界究竟出了怎樣的差錯。
許多評論員都會把這個問題歸咎于過多的債務、經營失誤的銀行和不平等加劇等因素,但是在我看來,這些不過是社會制度病態(tài)化的表象而已,制度的病態(tài)化正在蠶食過去500年以來西方社會制度演變所帶來的成果,這甚至可稱得上是“不光彩的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