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娜還想再問，然而梅特恩卻聚精會(huì)神地在蘆葦叢中穿行。他用更大塊的布重新包好孩子，捆綁在雙肩和后頸。他的肩膀很寬，不過孩子應(yīng)該也不舒服，不知道怎么受得了。孩子沒睡，剛才他的小手還在動(dòng)來動(dòng)去。

緹娜沒有繼續(xù)追問。她仍然擔(dān)心梅特恩會(huì)傷害孩子。盡管沒有必要傷害，但是如果自己亂提要求，說不定他會(huì)把孩子扔進(jìn)水里。

隨后，他們看到一座廢棄的磨坊。梅特恩踩著踏板先行上去，然后抓住緹娜的手，把她拉了上去。碰到堅(jiān)實(shí)的地面，他才稍稍放心。磨坊前后沒有門，里面很寬敞，對(duì)面幾乎被密密麻麻的蘆葦堵住了。梅特恩靠墻而坐，緹娜也蹲了下來。沼澤里幾乎沒有流水，或許是心情使然，感覺地面好像在緩緩蕩漾。也許是一天沒吃飯的緣故，緹娜感覺頭暈，閉了會(huì)兒眼睛，又睜眼去看梅特恩。梅特恩解下捆在身上的孩子，抓住孩子的兩個(gè)腋窩，抱起來看他的臉。

“你媽媽說你是女孩子?！?/p>

孩子突然哭了。緹娜猛地要站起來，卻只是按了按雙膝，姿勢別扭地看著梅特恩。梅特恩看了看緹娜，說道：

“看樣子你也要哭?！?/p>

“肯定是肚子餓了，請你……”

梅特恩抱著孩子站起來。緹娜緊張得咬緊牙關(guān)。孩子放進(jìn)了她的懷里，連同布料。梅特恩退到后面，背過身子。緹娜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

“艾尼爾，謝謝?！?/p>

“明明是我把孩子交給你，你不謝我，為什么要謝艾尼爾？”

緹娜忙著往孩子嘴里塞乳頭，沒聽見梅特恩這句不知是玩笑還是諷刺的話?？蘅尢涮涞暮⒆映缘侥溉椋⒖贪察o下來。除了孩子的呼吸，周圍什么聲音都沒有。梅特恩靠著墻壁，仰望天棚。腐爛的橫梁岌岌可危地掛在上面，透過縫隙可以看到天空。雖然是早晨，但是天色陰沉，周圍還是很暗淡。

梅特恩輕輕念著緹娜說過的艾尼爾的名字。艾尼爾是藝人們的女神。據(jù)說女神愛惜有才華的人們，不論身份高低。就連埃弗林地位最卑微的舞女，只要舞姿優(yōu)美，也能成為最受女神愛惜的人。別的神靈都不會(huì)讓埃弗林卑微如塵灰的人站在身穿綢緞、頭戴寶冠的人們面前，除了被稱為狂神的艾尼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