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記得看06年7月21日的報紙,第三版,右下角,有一個幾十字的小新聞。癌癥晚期母親不堪生活重負,帶著女兒點火自焚,母親死亡,女兒大面積燒傷,面部燒傷面積高達百分之七十。
看了那天報紙的人都說,這是什么媽呦,毀了自己女兒的容要怎么死得安心。
可我不怪她,這個可憐的中年婦女,滿身傷痛,臨死前把我緊緊地護在懷里,她說薔薇,薔薇,別怕,媽媽就在你身邊。
那是我三歲后第一次被媽媽那樣溫柔地抱在懷里,我看著彌漫的濃煙突然間就想到了與幸福有關的詞語。
那天的薔薇去了爸爸家,她想為媽媽偷點買藥的錢。
她不知道她的妹妹正代替她感受著最后的母愛。
我真的像報紙上說的那樣毀了容。繼母像趕蒼蠅那樣把我轟出了家門。我的父親,那個小老頭也挺可憐,他想為我做些什么,卻只能徒勞地被他的新妻子擰著耳朵關進了屋。
沈薔薇說,每次照鏡子的時候,我都以為是你站在我對面。她拍著胸脯說,一定要賺很多很多的錢為我換一張干凈的面孔。
顧林海,聰明如你,你該明白她的桀驁和冷漠都來自哪里。她喜歡吃水煮魚,可有時她卻只能選擇去吃七分熟的牛排。
我想變回原來的樣子,可是沈薔薇卻早一步親吻了你的嘴角。
2006年的冬天那么長,你沒有認出我來,卻送給了我一副可笑的紅手套。
2006年的冬天,你看著小精靈一樣的沈薔薇,你朝她晃著手腕上那串五百塊的開過光的塑膠手鏈笑得那么開心。
你和我說,我注意她很久了。
你和我說,你是沈薔薇身邊的那個小姑娘。
你又問我,薄荷糖,我們是不是前世相識的呢。
你就是笨,你笨得那么光明正大。我就是壞,我壞得那么小心翼翼。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曾經(jīng)去找過那副可笑的紅手套,我在大家上孤魂野鬼似的游蕩,最后在一個刷著綠漆的垃圾桶里找到了它們。它們被野貓咬的細碎,完全沒有了那副蠢蠢的可愛模樣,我丟下它們轉身走開。
后來的我抱著兩只貓輕輕地念,林海,林海,雙木成林淚成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