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得索然無味。好歹把自己填飽,我回到家里,再看著自己的房間,就感到它空得讓人心涼了。接下來的整個兒下午,我開始分心走神、倍感無聊,心中甚至冒出了莫名其妙的慌張。我抽著煙,盯著電腦發(fā)呆,就像一個明知道及不了格卻要憋出一篇論文來的大學生。我無數(shù)次強迫自己回到工作中去,但總不成功?!爸袊载浘W(wǎng)”的頁面也像被撒了厚厚的一層味精,跟我隔了一層。
終于,我懊惱地站起來,氣呼呼地將酒一口干了,而后拎著酒瓶走向陽臺想看看風景或充當別人的風景。小米的“地鋪”還在那里,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連枕頭也拍平了。將酒瓶堆到拐角時,我碰倒了兩個舊瓶子,隨著清脆的“丁當”聲,一個念頭像針刺一樣穿透了腦海:
小米到底是怎么樣的一個人呢?
她打扮得那么怪異,像個三天兩頭在外面“刷夜”的不良少女,然而卻又愛做飯又愛收拾房間,這兩個特點之間多少有點兒矛盾吧。我不是古板的人,并不覺得“野”就是“壞”;我也早過了刻意地假裝叛逆的年紀,不會覺得“居家”就是“俗”。歸根結(jié)底,小米在我眼里還是一個普通的女孩……這句話跟廢話一樣,因為我們這個時代就是普通人的時代嘛。但即使是普通人,也可以分成多種多樣的啊。小米是溫厚的還是乖戾的,是自信的還是自卑的,是樂觀的還是悲觀的呢?
在那一瞬間,我是多么想了解這些啊。在以前的那些年頭里,她幾乎是我生活里的陌生人;但她又是我的妹妹,我難道不應該“認識”她一下么?
也就是在這個下午,我做了一件挺沒皮沒臉但想想又很符合我這種人身份的事兒:偷著翻看了小米的登山包。那個背包就擺在陽臺的角上,小米每天睡覺時,會把它踩在腳下。那是個很舊的、四角都磨出了毛兒的冒牌“奧索卡”,大概是在南京新街口的某個集貿(mào)市場買的,連商標的英文字母都印錯了。我記得它剛到我家的時候,還臟乎乎的沾了不知什么污物,后來小米整頓我家里的市容市貌,就把它也擦得干干凈凈的了。
背包的拉鏈半開著。拉開它的時候,我還是稍微猶豫了一下。我忽然想起了一個酒桌上的姑娘告訴我的往事:上高中的時候,她的父親撬開她的抽屜,偷看了她的日記,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女兒早就不是處女了。那位父親的第一反應是揮舞著日記沖到街上,涕泗橫流的,當著很多人的面兒批判女兒:
“你是一個骯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