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進(jìn)店面察看衣服上的價簽時，我還裝模作樣地拍著口袋說：“看那個干嗎？喜歡就買。雖然還沒‘成事兒’，但你哥哥我本就不是一個赤貧的無產(chǎn)階級。”

小米抗議道：“你別這樣行么？我更覺得自己像小丫頭了——剛‘收了房’的那種?！?/p>

“以后是不能讓你跟李無恥聊天，瞧學(xué)的這一嘴烏七八糟?！?/p>

作為不善修飾的姑娘，小米挑衣服果然很快。我到樓下的煙酒店溜了一圈，買了兩根“高希霸”牌雪茄上來時，她已經(jīng)懷抱著一小堆衣服，坐在店里的沙發(fā)上等我了。但我看了看她挑的那些衣服，又忍不住擠兌起來：“這就是你的品位么？”

“怎么了？”

“你覺得把自己裝扮成一只茄子很時髦么？”我撿起一件亮紫色的風(fēng)衣，擠眉弄眼地說，“你瞧瞧這個多‘怯’呀?！?/p>

小米嘟著嘴不說話。我一邊審視她的戰(zhàn)果，一邊痛心疾首。的確很出乎我的意料，小米居然這么不會買衣服——那些東西單獨(dú)看倒也沒什么，只是一搭配起來就顯得特別突兀和怪異，其間不乏“紅配綠賽狗屁”這樣的低級失誤。用時尚界的術(shù)語來說，它們的色調(diào)完全是“犯沖”的。

再想到小米來了以后對我生活造成的種種限制，我的話就帶有惡意的泄憤色彩了：“說你是小保姆你還真是小保姆——剛從村兒里出來，除了倭瓜花兒以外沒見過帶‘色兒’的東西吧？”

小米耷拉著眼皮，委屈地又拿出另幾件給我看：“那就買這些好了?！?/p>

那又是牛仔褲和灰的黑的帽衫，和她箱子里的存貨沒有本質(zhì)區(qū)別。我自然又搖頭：“小姑娘家家的，老穿那么素干嗎呀？穿到單位，一塊兒實(shí)習(xí)的女孩不笑話你么？”

“我又不是到夜總會去實(shí)習(xí)。”

“可也不是到火葬場呀?！?/p>

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并沒有看小米的臉，只是自顧自地、帶著三分表演地冷嘲熱諷著。沒想到她就此急了，半天也沒再搭話，忽然把手里的衣服往我懷里一摔，鼓著一張小臉扭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