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昊沖老馬禮貌地微微點頭,以示歉意。在司機的護送中,他沿著醫(yī)院院長伸出的右手,信步走進了醫(yī)院。
“操!甭管多有錢也得得病,到了鬼門關,都是一個德行!”老馬往地上吐了一口痰,犯著狠罵道。劉權打開雨刷,面前的景物模糊又清晰。車開得不快,劉權再次看著王健發(fā)來的短信:情況不好,手術幾率不大。他從車窗里看到細雨中的老馬,心里五味雜陳。
張文昊跟著腫瘤醫(yī)院的秦院長走到CT室,他脫去外衣,坐到全身掃描的儀器之上。這種儀器費用昂貴,工作一次就要花費普通人的幾個月工資。
“張總,可以開始了嗎?”秦院長問。
“稍等,我還有幾句話?!睆埼年欢Y貌地回答。
他叫過司機,秦院長等人識相地退了出去。
“小郭,這件事一定要保密,誰也不許說。特別是不要讓我的女兒知道。”張文昊語氣平靜,但眉頭緊鎖,“還有,在全面檢查結果出來之前,也不要對公司的人透露,近期公司的項目進展不錯,不要因為我個人的問題影響大勢?!?/p>
“嗯,好的,但是張總……”司機說著拿出一張日程表,“這幾天的安排是不是需要取消?!彼緳C問。
張文昊看著日程表密密麻麻寫滿的字,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直準確定位著未來每一個走向,一直帶領追隨他的人們深信不疑地向著未知的某個方向努力前行。他從未徹底相信過別人的話,甚至連這個腫瘤醫(yī)院專家的話也未徹底相信,他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判斷,只有他自己。他不相信任何別人給予他的承諾,也不能去相信那些承諾,作為一個商人,特別是像他這樣一個成功的商人,他必須讓自己在每一刻保持一種天生的戒備和判斷。而正是因為他的戒備和判斷,才能為他贏得今天如此豐碩的收獲,而也正是由于他的戒備和判斷,才讓更多的人獲得了自助和重生。
所以在眾多專家之中,他唯一可以相信秦院長說的那句話,“不超過半年”。他太懂得如何去辨別對方眼神中的內涵,那些所謂的專家、甚至大師的眼神中,都或多或少存在著期待或安慰,而作為當事者,他是不需要所謂的期待或安慰的。他最想知道的,只是自己還有多少時間。
“拿本,記一下這幾天需要更改的日程安排。”張文昊不動聲色地說,“明天上午的會議安排到后天上午,市里的餐會讓李總替我參加,下午的慈善捐助儀式不要更改,記住,要讓薛主任將善款直接捐到每名受贈者手中,不要依靠那些政府代表。還有,明晚的酒會計劃取消,如果媒體追問就說我臨時出國洽談……”張文昊一一細數著第二天的安排,事無巨細地安排到每個細節(jié)。他的時間是以每個小時來計算的,他不能允許自己有任何的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