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禾愣愣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告訴她，她娘不過是在利用她和妓院里的其他姑娘爭寵罷了。她沒有說話，只是沒有目的地向前走著，步伐沉重。

背后的孩子見曉禾沒有說話，也就不再追問。許久，也只是像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一樣，嘆了口氣，“后來，娘看上了一個經(jīng)常來妓院的男人，想要跟那個男人出去，可是她沒有錢，春姨不放她，再后來，那個男人走了，娘就病了?！?/p>

曉禾柔柔地嘆了口氣，又是一個風(fēng)塵女子被拋棄的故事嗎？

“娘說，死也要離開那個骯臟的地方。她沒有辦法，可是阿魚有辦法，終于我們出來了，可是……”阿魚突然哭了起來，“可是她卻死了?！?/p>

一滴溫?zé)岬囊后w滴在了曉禾的脖子上，帶著熟悉的腥氣，曉禾回過頭，卻見阿魚滿口的鮮血，連鼻子都開始不停地涌著紅色的液體。這種再熟悉不過的畫面，曉禾在前幾天見過太多，她猛地跪在地上，把阿魚抱在懷里，手足無措地看著滿臉鮮血的阿魚。

“呵呵，”阿魚笑了起來，伸手為曉禾擦去眼淚，“姐姐別哭，哭了就不漂亮了。那些人殺了娘，又欺負姐姐，阿魚一定要給你們出氣。不光是那些人，全城的水都是阿魚下的毒，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欺負過我，都不把我當(dāng)人看。那些當(dāng)兵的給阿魚藥，阿魚就下了，還拿了他們的錢，把娘從那個地方救了出來，阿魚厲害吧？”

曉禾看著這個一臉笑意云淡風(fēng)輕地說著話的孩子，心里止不住地泛起絲絲涼意。她緩緩地閉上眼睛，緊緊地咬住下唇，所有的淚水就那么咽到了肚子里去。

“阿魚留了兩口井，一口在春華院后面的春城棄園，在一片枯草上，上面還有朵小黃花，另一口就是剛剛他們喝的那個，阿魚剛剛下了毒，就留給那群狗男人享用吧。哈哈！”

曉禾突然像受了刺激一樣地松開阿魚，拼命向后退去，可是她仿佛已經(jīng)感覺不到了，她一動不動地躺在血泊里，渾身上下的血，像是剛從血池中爬出來一樣。

“下輩子……下輩子，不要再做人了，要做就做一條小魚，做人、做人……太、太辛苦了！”

孩子漸漸就不動了，曉禾呆呆地跪在那里，像是傻了般不動也不說話，過了很久，她突然趴在地上瘋狂地嘔吐起來。

“那兒，在那兒呢。殺了她，下毒的人就是她！”

遠遠地，一群人跑了過來。

曉禾緩緩地抬起頭，透過紅腫的眼睛，只看到剛剛那個被稱作林哥的人帶著一大群人抬著些尸體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