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鮮紅的血，從錢胸脯上挖出的凹處，串珠般地跳出來。部分血珠濺落在地，部分血珠沿著刀口的邊緣下流，濡紅了肌肉發(fā)達(dá)的錢胸。

第二刀從左胸動手，還是那樣子干凈利落，還是那樣子準(zhǔn)確無誤，一下子旋掉了左邊的乳?！，F(xiàn)在錢的胸脯上，出現(xiàn)了兩個銅錢般大小的窟窿，流血，但很少。原因是開刀前那猛然一掌，把錢的心臟打得緊縮起來，這就讓血液循環(huán)的速度大大減緩了……

趙甲把從錢身上旋下來的第二片肉摔在地上，按照行里的說法，這是謝地。

當(dāng)趙甲用刀尖扎著錢肉轉(zhuǎn)圈示眾時，他感到自己是絕對的中心，而他的刀尖和刀尖上的肉是中心里的中心。上至氣焰熏天的袁大人，下至操場上的大兵，目光都隨著他的刀尖轉(zhuǎn)，更準(zhǔn)確地說是隨著刀尖上的錢肉轉(zhuǎn)。錢肉上天，眾人的眼光上天；錢肉落地，眾人的眼光落地……

他用一塊干凈的羊肚子毛巾，蘸著鹽水，擦干了錢胸上的血，讓刀口猶如樹上的嶄新的砍痕。他在錢的胸脯上切了第三刀……第三刀下去，露出的肉茬兒白生生的，只跳出了幾個血珍珠，預(yù)示著這活兒有了一個良好的開端，這令他十分滿意……他把第三片肉甩向空中，這一甩謂之謝鬼神……

甩完第三片肉他回手就割了第四刀。他感到錢的肉很脆，很好割。這是身體健康、肌肉發(fā)達(dá)的犯人才會有的好肉……

趙甲割下第五十片錢肉時，錢的兩邊胸肌剛好被旋盡……錢的胸膛上肋骨畢現(xiàn)，肋骨之間覆蓋著一層薄膜，那顆突突跳動的心臟，宛如一只裹在紗布中的野兔。他的心情比較安定，活兒做得還不錯，血脈避住了，五十刀切盡胸肌，正好實現(xiàn)了原定的計劃。讓他感到美中不足的是，眼前這個漢子，一直不出聲號叫。這使本該有聲有色的表演變成了缺乏感染力的啞劇……

他低頭打量著錢的那一嘟嚕東西。那東西可憐地瑟縮著，猶如一只藏在繭殼中的蟬蛹。他心里想：伙計，實在是對不起了！他用左手把那玩意兒從窩里揪出來，右手快如閃電，嚓，一下子，就割了下來……錢連聲嚎叫，身體扭曲，那顆清晰可見的心臟跳動得特別劇烈……他硬著頭皮彎下腰去，扣出錢的一個睪丸……一刀旋下來。第五十二刀，他低聲提醒已經(jīng)迷糊了的徒弟。徒弟用哭腔報數(shù)：

“第……五十二……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