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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檻上的民國》第四章 王道,霸道?--有槍便是草頭王(2)

門檻上的民國 作者:金滿樓


據徐永昌回憶,兵變發(fā)生后,其所部毅軍奉命“在大路上散開截堵變兵,五營中經常有十哨人出動,在京、通各路展開很長的一線,變兵被管押或處決,物品歸公,而若干銀錢飾物,不少都裝入了堵截者的腰包”;嘗到甜頭后,“弟兄們仿佛像貓子吃慣了野食,派他們固然出去,不派他們亦要自動出去?!鹊浇^無變兵時,他們還有順便偷劫城外居民……一星期后,部隊中風氣便很不好了,有的見面偷問收獲多少,同時營中亦賭博起來?!?/p>

令徐永昌感到哭笑不得的是,毅軍截捕變兵得到意外收獲后,“軍心即起浮動,每每想發(fā)橫財,此種心情,醞釀到夏天的一個晚上爆發(fā)了,在通州街市亂搶一陣(此時毅軍已不駐京),他們鑒于三鎮(zhèn)兵變之事后被人截捕,大多數(shù)復又回營,有幾個士兵搶得一個留聲機,回營時經過鐵路放在路上,上好唱起來。后有別的變兵走來,遙向其地放了兩槍,無人還聲,走近一看,留聲機仍在唱,但無人在旁,究竟是試唱以后,覺得無意思棄之而去,抑為槍聲驚走,不得而知,反正是不要了。又搶回之物,過了兩天,除很少細小的都留存外,其余聽說上邊要搜查,有的送給百姓,有的扔在營墻之外或投入井中,所在皆是。大多是搶時有興趣,搶到以后,卻又不一定想要,或是不敢要,故變兵心理,實在微妙難測”。

兵變中的搶掠行為也不必大驚小怪,在新舊政權交接的中空期,出現(xiàn)短暫的無政府狀態(tài)實屬必然,而要結束這種變亂,通常要以幾個倒霉的搶匪或亂兵的腦袋作為終止。事實上,兵變中首開大規(guī)模搶掠先例的并非是京津兵變,而是發(fā)生在保路運動的所在地:成都。

辛亥革命的先聲起于四川省“保路運動”,但四川省是南方各省中獨立最晚的。11月27日,身上背負累累血債(“成都血案”)的趙爾豐在形勢逼迫下主動交權,保路風潮的風云人物蒲殿俊隨后被推為都督,第十七鎮(zhèn)統(tǒng)制朱慶瀾為副都督。權力更迭的背后,實為趙爾豐策劃一切,而其目的在于自保,因為蒲系文人,手握兵權的朱慶瀾則是其一手提拔的親信,可以控制局勢。

趙爾豐的如意算盤最終卻落空了。12月8日,蒲殿俊、朱慶瀾在成都東校場舉行閱兵,新都督蒲殿俊還沒說兩句,下面即有士兵大聲喧嘩,說答應發(fā)三個月的餉,為何只發(fā)了一個月,接著有人朝天放槍,隊伍前的放餉委員被當場打死。槍聲一響,校場內頓時一片大亂,蒲殿俊當場被嚇得兩腿戰(zhàn)栗,全身癱軟,后被兩個馬弁背著逃出,而身為統(tǒng)制的朱慶瀾也隨后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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