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老會等畢竟以黑社會起家,其成員素質(zhì)差,水平低,蠻橫有余,智慧不足,不能造福鄉(xiāng)里,反而為禍一方。如各幫派的傳統(tǒng)項目“打鷓鴣”(即攔路打搶),即便打著革命的旗號,往往也舊習(xí)難改。川人王師雄曾記載:木販子王子尼忽然心血來潮要辦同志軍……人馬集中的那天,許多替地主收租谷的臨時挑腳看見了,就把裝著谷子的口袋挑到營門,扁擔(dān)成了武器,當(dāng)天就聚集了一百多人。一個放鴨蓬子的一千多鴨子,正在谷樁里尋吃,王子尼一聲令下:“打趙爾豐!”他的隊伍馬上散開捉拿鴨子,吃不完的也用竹竿打死。像王子尼式的隊伍,幾天內(nèi)各地都出現(xiàn)了[22]。
四川哥老會又稱“袍哥”,辛亥年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不過對老百姓來說,“袍哥世界”未必是什么好事,至少社會秩序就好不了?!巴拒姟保ǔ蓡T多為“袍哥”)的鼎盛時期,成都實處于無序狀態(tài),各公口的惡分子(其中不乏流氓慣匪)招搖過市,公然聚賭販煙,甚至公然偷盜搶劫,而都督尹昌衡只能睜一眼閉一眼--別的不說,光四川軍政府大門前就有賭攤上百個。
四川的亂象引發(fā)了外省哥老會的革命幻想,周邊的新生政權(quán)大為頭疼,滇、黔、湘三省軍政府即聯(lián)名通電,詆斥成都軍政府為“袍哥政府”而不予承認(rèn),云南都督蔡鍔甚至宣布要派兵“蕩平匪亂”[23]。在鄰省的壓力下,尹昌衡下令取締哥老會,一場“轟轟烈烈”的江湖政治草草收場。但是,各堂口被明令取締,會黨勢力依舊暗流涌動,并不間斷地?fù)饺刖d延二十余年的四川內(nèi)戰(zhàn)之中。
與四川類似,陜西軍政府也在清帝退位后下令捕殺陜南哥老會首領(lǐng),并在安康殺變兵兩百余人,才將會黨氣氛逐漸掃空。
相對西南其他省份,云南革命因以新軍為主,秩序也全憑新軍維持,情況要好很多,但省內(nèi)會黨活動仍舊猖獗。為此,云南都督府特頒布解散堂會令,其中對會黨分子懲戒嚴(yán)厲,凡立公口、開山堂,歃血訂盟,圖謀不軌者,首魁者處死,謀議者終身監(jiān)禁,若抗官拒捕、持械搶劫,無論首從,一律處死。
阿Q造反三件事:報仇,搶東西,搶女人。參加革命的人多希求回報,江湖人士也不能免俗。事實上,部分革命黨人也不例外,如革命前曾內(nèi)定為湖北都督的劉公,其在武昌起義后回到襄陽,“第一件要事是大興土木,把祖?zhèn)鞯暮廊A第宅修葺一新,還修筑四座碉堡,派兵一營把守。接著,他又以老革命黨資望和大地主、大高利貸者這種豪家子弟的身分,把當(dāng)?shù)睾兰澑簧碳显谧约旱闹車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