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革命者》付出太多的婚事(4)

革命者 作者:(日)松本清張


高森正治曾在信上邀請她和父親結(jié)伴上東京一游,當然,父女倆也可順便對他做個身世調(diào)查。幸子和德右衛(wèi)門雖有此意,卻好一段日子沒給回音。這點不能責怪德右衛(wèi)門的怠慢,他只是太信賴高森正治和他那個當律師的叔父,所以格外安心。也不知怎么會這么巧,多虧德右衛(wèi)門這么一耽擱,反倒讓父女倆撿到意外的好運。

那是秋色漸濃的某日。

萱野家門前停了一輛氣派的轎車,這一帶偶爾會有M市的出租車經(jīng)過,卻從未出現(xiàn)過這么氣派的車子。車牌是白色的,所以自然是私家轎車。一名青年從駕駛座走下車,他生得像外國人一般,體態(tài)勻稱、身材修長,頭戴白色獵帽,身穿高爾夫褲裝。這位青年把車子的引擎蓋像蝴蝶翅膀般掀起,弓身趴在上面,看起來像在修理發(fā)生故障的引擎。

車子不到五分鐘就修好了,引擎發(fā)出美妙的聲音。不過,青年挽起袖子的手臂卻弄得污黑,他將雙手垂在身前,四下環(huán)顧,似乎在尋找清洗的地方。

巧的是,幸子正好站在門口張望,她是因為聽到家門口有汽車停下的聲音,所以出來一探究竟。青年抬起一根弄臟的手指,碰了碰干凈的帽檐致意,對幸子莞爾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不好意思,能不能讓我洗個手?”

聽他說話的腔調(diào)就知道是東京人,聲音和那雙眼睛一樣澄凈自然,眉眼之前適度的陰翳頗具時尚感。

幸子抬眼迎上青年的雙眸,不禁羞紅了臉。

5

青年被請入室,成了萱野家的客人。

從他的穿著打扮可看出家世良好,白皙的皮膚和烏黑的頭發(fā)對比鮮明,嘴唇柔軟紅潤,從修長的指尖可看出他對儀容十分在乎。

“我是出來試車的,剛換了輛新車?!?/p>

青年如此解釋之前已遞出一張印有“桃川恒夫”的名片給德右衛(wèi)門,或許該用個名字稱呼他——“家父任公司社長,雖想讓我繼承家業(yè),不過他答應(yīng)讓我再玩半年?!碧掖ê惴蛴謱ψ约旱募沂辣尘斑M行了補充說明。

“這一帶的景色真迷人。”

桃川恒夫說著,將視線從正對面的德右衛(wèi)門身上轉(zhuǎn)到一旁的幸子,幸子則再次羞紅了雙頰。她覺得恒夫這句話似乎是在贊美她。

青年待了二十分鐘,便離座客氣地道謝。

“請你們務(wù)必來東京一游,我可以當向?qū)А!?/p>

接著,在往玄關(guān)走的途中,他略顯顧忌地對德右衛(wèi)門說:“不日之內(nèi),我會請家母過來拜訪,到時還請務(wù)必接見。”

德右衛(wèi)門很驚訝,這話說得太唐突,令他不明其意,但桃川并未多做說明,就這么匆匆走出玄關(guān)。然后一邊對目送的幸子揮手,一邊循著塵埃迷漫的山間道路駕車絕塵而去。車體映著天光,如手鏡反射的光芒留在了幸子的眼底。

德右衛(wèi)門考慮了半晌青年臨別時說的話,最后終于明白了,原來是在說幸子的婚事。叫她母親過來,除了提親,不可能有別的理由。

德右衛(wèi)門困惑了??磥砗糜H事一旦起了頭,就會接二連三地送上門。不過其實他用不著困惑,只要說聲“女兒已經(jīng)許配他人”并加以回絕就行了。德右衛(wèi)門的困惑是因為他開始心生猶豫。

高森正治走后留下的是學(xué)者的規(guī)矩氣質(zhì),而桃川恒夫留下的是富裕氣息,后者給人的感覺就像一腳跨入珠寶店時迎面襲來的奢華。

一絲后悔竄上德右衛(wèi)門的心頭,他懊惱自己過于勢利眼,那么快就答應(yīng)了高森正治的求見。再多觀望一陣子就好了,兩邊的條件都很優(yōu)厚,令他難以取舍。當初何必急著做決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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