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那名畫廊女店員另有年輕男友的鈴惠當然不肯善罷甘休,她暴跳如雷,還說“既然我這么礙眼那你干脆把我殺了算了”,說著把腰帶往自己脖子上一纏,身體朝矢澤湊過來,不停嚷著“來呀,你勒死我呀,快勒死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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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次,矢澤看了有關(guān)研究“歇斯底里癥”的書籍。
如果要向各位描述歇斯底里癥患者在精神狀態(tài)上的所有表現(xiàn),不知得花多少個小時。因此在此僅舉出少數(shù)幾個實例。最常見的,請各位想想歇斯底里癥患者的敏感心情。即便只是在言行舉止上稍有輕蔑之意,對他們來說也等同于致命的侮辱,會對此做出敏感的反應(yīng)??墒?,如果各位看到兩個健康正常的人——比方說夫妻之間吧——為了微不足道的小事,同樣表現(xiàn)出激烈易怒的反應(yīng)時,各位會怎么想呢?對于目擊到的夫妻爭吵,想必不只會歸因于剛才那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是會做出“長年以來積蓄了大量火藥,只不過通過剛才那一聲,使得火藥全數(shù)爆炸”的結(jié)論吧。
如果有人這么想,請你千萬不要把這種想法直接套用在歇斯底里癥患者身上。他們會渾身痙攣號啕大哭、或是突如其來地陷入絕望,甚至試圖自殺,并非為了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被最后一根稻草壓垮。這么想相當于本末倒置。其實是因為這些微不足道的痛苦體驗,往往令他們想起許多更嚴重的舊傷痕,才會讓他們使出渾身力氣反擊。這些痛苦體驗的背后,其實都隱藏著雖然重大、卻從未被察覺的兒時痛苦體驗。(摘自佛洛依德《歇斯底里研究》)
“兒時的痛苦體驗”是佛洛依德學(xué)派從性欲層面解剖精神的基本論點,不過不能套用在鈴惠身上,矢澤想。
矢澤并非從小就認識鈴惠,認識鈴惠那年她已二十二歲,后來他們很快就結(jié)婚了。說穿了,他等于只認識為人妻的她。不過就算單憑婚后的認識,他也不認為她在兒時會有佛洛依德所謂的既往病癖。
比起那么久以前的往事,造成鈴惠歇斯底里癥的原因其實就發(fā)生在不久前,也很清楚明白——那就是對矢澤出軌的嫉妒,除此之外別無他因。只不過她的妒火遠比普通人強烈,而且那妒火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越燒越旺。如果借用佛洛依德的說法,他們夫妻爭吵的原因來自“累積了二十幾年的火藥”,那火藥無疑是妻子單方面的嫉妒煉制而成的。
不過,渾身痙攣號啕大哭,或是突如其來地陷入絕望,甚至試圖自殺——佛洛依德指出的這些病癥,幾乎可以一字不差地套用在鈴惠身上。這些異常表現(xiàn)究竟從何而來?矢澤決定繼續(xù)研讀一下這本書。
對于精神刺激反應(yīng)異常且有過度歇斯底里表現(xiàn)的現(xiàn)象,也能做出其他合理的解釋。歇斯底里癥患者的反應(yīng),乍看之下只不過是過于夸張。我們只知道其中一部分原因,但會出現(xiàn)這種呈現(xiàn)方式其實是有其目的的。
實際上,這種反應(yīng)和造成亢奮的刺激成正比,因此會過于夸張也是正常的,能從心理學(xué)角度理解。這一點可通過分析患者意識到的顯像因素,但還有患者本身并未察覺的因素,一旦出現(xiàn)其他動機,患者又無法向我們傳達時,他們的行動就會立刻發(fā)生變化。
文章有點艱澀難懂,總之大意應(yīng)該是:歇斯底里癥患者的異常反應(yīng),是源于患者本身無法察覺的“體驗”。以此為基礎(chǔ),進而逐步影響到當事人潛意識的動機。從外表看來好像出現(xiàn)了夸張的反應(yīng),但其實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