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太多治骨股頭的藥,我的心臟開始出現(xiàn)問題。動不動就心虛氣短,腿也終于站不住了。醫(yī)生說:“這孩子早都該喂狗,養(yǎng)不養(yǎng)沒啥意思,還上啥學?”因為這句話,一向與人為善的他鬧到了院長室,他說:“你們這是救死扶傷的地兒,咋能說出這種話,她再病,再不好,她是我閨女,她是我的心尖子!”
我躺在家里,看他給我買來的書。他識字不多,什么書都買,有時居然買來了菜譜和教育小孩的書。我噘著嘴訓他,他說:“這有啥,咱先看著,將來不就有用了嗎?”
除了他,沒人相信我會有將來。
五
我開始在報上零零碎碎地發(fā)些小文章,不過豆腐塊大,掙個三元五角的錢,他總是大吵大嚷地鬧得街知巷聞,他說:“我家考拉掙得是文化人的錢呢,了得嗎?”
我嗔怪他,他不以為然:“咱又不偷不搶,光明正大地掙錢,憑啥不能說,我還指望你養(yǎng)我老呢!”我噘嘴說:“知道啦,從小說到大,煩不煩。”他嘿嘿笑了:“煩哪兒行,這是你欠我的,想賴可不成!”
那天我無意中念叨了幾句,在晨報上發(fā)的稿子也不知道有沒有樣報,上次的就沒寄來。
干了一天活的他三下五除二消滅了兩個饅頭就出門了,一個小時后,電話打進家里,問有沒有一個叫景春田的人。媽聽了兩句電話手就抖個不停,哥接過來,聽了,臉煞白。
他出事了,為給我買那張晨報,他走了三條街。最后在一個小報攤上真找到了寫有他女兒名字考拉的那張報紙,他剛要付錢時,一個醉鬼把那張報紙抓到了手里,他的手里拿著二兩豬頭肉,他說要那張報紙包那塊肉。他當然不同意,兩個人爭執(zhí)了起來,沒想到酒鬼身上帶著刀,掏出來就給了他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