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塞爾達(dá)比我小差不多二十歲。她是個漂亮的女人,美得令人目眩神迷。她好像從不認(rèn)真對待任何事情。說實在的,她在任何方面都不適合我,尤其不適合一起生活。她把教區(qū)當(dāng)成一個供她取樂的玩笑。我曾試圖改造她的思想,結(jié)果失敗了。于是,我愈發(fā)堅信,牧師適合獨身。我屢次向她暗示類似的想法,但她聽了只是笑。
“親愛的,”我說,“如果你稍微用心--”
“有時候我確實很用心,”格里塞爾達(dá)說,“但結(jié)果總是適得其反。顯然,我生來就不是做家庭主婦的料。還是把家務(wù)交給瑪麗吧,我只要打定主意過一種不那么舒適的生活,愿意吃腌漬食品就行了?!?/p>
“那你丈夫怎么辦,親愛的?”我用責(zé)備的口吻說,為了更有說服力,又效仿魔鬼引述《圣經(jīng)》里的箴言:“她觀察家務(wù)①”
“你已經(jīng)夠幸運了,想一想吧,”格里塞爾達(dá)立刻打斷我的話,“沒被獅子撕成碎片,也沒被燒死在火刑柱上。吃得不太好,家里的灰塵多一點兒,看見幾只死黃蜂,這些事真的不值得這么大驚小怪。再跟我說說普羅瑟羅上校的事吧。無論如何,早年間的基督徒真幸運,沒有教會執(zhí)事管著他們?!?/p>
“傲慢自大、人面獸心的老東西!”丹尼斯說,“怪不得他前妻離家出走了呢?!?/p>
“她不這樣,又能怎么辦?”我妻子說。
“格里塞爾達(dá),”我厲聲道,“我不允許你這么說?!?/p>
“親愛的,”我妻子溫情脈脈地說,“給我講講這個人吧!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因為那個霍伊斯先生每隔一分鐘就招手、點頭、在胸前畫十字?”
霍伊斯是我們這兒新來的副牧師,剛來了三個多星期。他秉持高教會派的觀點,每逢星期五必齋戒。而普羅瑟羅上校極力反對任何形式化的宗教儀式。
“這次不是,雖然他確實順口提到過這一點。不過,這件麻煩事是由普賴斯·里德雷夫人那張一英鎊的紙幣引起的?!?/p>
普賴斯·里德雷夫人是一名虔誠的信徒。參加她兒子忌日的早禱時,她將一英鎊的鈔票投入了捐款袋。后來,在看張貼出來的捐款數(shù)額時,她痛苦地發(fā)現(xiàn),其中提到的最大的面額是十先令。
她向我抱怨這件事,我很講道理地指出,一定是她搞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