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青衫袂影

契丹大地。晴空一碧萬頃，草原如絨毯綿延而去，與天空交接在視野的盡頭。

大青山下，杏花都開了。粉白的杏花飛雪落滿碧草，粉嫩配著鮮綠，天地正是一片冬去春來。

萬物生。

山前的高臺上又支起高高的火臺，柴火上升起純白色的煙霧，盤旋向上，攀向天空。

火堆旁，一個身著五彩神衣的薩滿婆婆正圍繞著火堆起舞，伴隨著口中的念念有詞，她腰間的銀鈴與手中的皮鼓發(fā)出整齊的應和之聲，仿佛天地交響。

薩滿婆婆的男助手走過來，躬身向一位錦服男子，“蕭大人，請問您今天有何事問天？”

那錦服男子沒說話，只將袖口里一塊玉佩拿出來交給那人。那人一看玉佩上的龍紋，便是一驚，抬頭剛想問話，卻看見蕭大人凜然的目光，薩滿被嚇得一哆嗦，趕緊將那玉佩放置在柴火之上。

玉隨即被火包圍，柴上的煙氣之中仿佛增加了一抹靈異之色。

薩滿婆婆更加賣力地跳起來，銅鈴與皮鼓交響天地?？墒钦f也奇怪，此時天地無風，可是那線煙氣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筆直地接上天際。

“什么，還是找不到？”蕭大人也是一驚，“怪了，他能上天了還是能入地了？我就不信他能跑到哪兒去！”

天青草碧之色流涌進蕭大人的眼底，他狠狠攥拳，“也罷。既然找不到活人，那就咒他死吧！”

薩滿婆婆只能領命，繞著火堆擊鼓而舞，誰知那煙氣始終不能連通天地，最終她竟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她腰上系著銀鈴的巴掌寬的牛皮腰帶也應聲而斷，銀鈴滾了一地，發(fā)出倉皇的絕響。

“廢物！”蕭大人拂袖而去。看著蕭大人的馬匹遠去，男薩滿奔過去扶起薩滿婆婆。

薩滿婆婆疲憊喘息，“那個人，定然是連上天都有意庇佑的。國舅再來問卜此事，就說我病了……”

日光照亮眼睛，小六長眉緊皺，悠悠醒來，睜眼便是鮫綃低垂、珠簾搖曳，一片溫紅軟玉。

小六眼底猛然涌起一層寒霜，他伸手向腰間，下意識便要騰身而起！

“你醒了？”清笛的嗓音清凌凌地落進耳鼓，像是雨滴落入干涸的田地。小六大口喘氣，這才放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