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帝王之相
寒食晨曦,天下炊煙停。借著青藍晨色,清笛便騎了小黑驢,帶著小六出了院子。
遠遠近近晨光浮蕩,院子外的長街上,一片岑寂。平日早早出攤的商販今日都歇了,只為寒食禁煙火,又要祭先人。
小六牽著小黑驢的轡頭,兩人一驢向城門去。長街幽靜,只聽見小黑驢蹄聲踏著青石板路,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遠遠,有寺廟的和尚敲著梆子沿街報時,提醒今日寒食,家家戶戶不得燒火做飯。漸漸,也有早起的賣花人,舉著滴露的杏花走街串巷叫賣。
岑寂里浮蕩著聲息,寒食里有春色涌動。
清笛隨著小驢腳步顫顫,不由得去望身邊的小六,青蔥少年,卻在青藍的晨光里顯得越發(fā)輪廓標志,身影如刻。不知怎地,她便想起詞人的一句詞來:金鞭美少年,去躍青驄馬……他若昂然坐在馬上,又該是何樣的生色。
街巷里已經(jīng)隱隱有了人聲,反倒街市口一片寂靜。全因這里雖然商貿(mào)繁華,卻也是殺人的刑場。小黑驢走到街市口,趕緊加快了腳步,心說,今兒可是寒食,本就是祭奠先人的,這地方別再游蕩出幾位魂靈來……
清笛卻揚手勒住了韁繩,活活把小黑驢給扯得一直脖。
“怎了?”小六回眸。
清笛坐在驢背上,隔著青藍晨光,靜靜望著街口那兩尊縛手而跪的石像??v然只是石像,也要日日被人唾罵。
清笛攥緊了韁繩,深深吸氣,從驢背上下來,裹著包袱里的冥紙,就要走上前去。
小六一驚,一把扯住清笛手臂,“不可!”
“我知道!”清笛淚珠子跌下來,“他們只配被唾棄,朝廷不許有人祭奠??墒俏疫@回,終歸要去!”
晨光青藍,清笛面上垂淚,便如雨打杏花。
小六心上狠狠一疼,只問:“是誰?”
清笛用力壓著哽咽,于晨光中驀然回首,“是我爹??!”
“什么!”小六也是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