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許知捷眼底浮過一絲幸災(zāi)樂禍,“本來母親說要為他們把親事定下來,可前天皇祖父駕崩,宮里又要預(yù)備大行皇帝喪禮,又要預(yù)備父親登基之事,誰還顧得了他們的親事?”
歡顏一驚,這才注意到許知捷穿著素衣。
這里是東城的慈恩寺。許知言性情孤僻沉靜,常與方外之人交往,與這里的方丈凈德禪師更是好友。歡顏出事,眼見許知瀾都攀上她,他情知難以挽回,阻了許知捷貿(mào)然出言相救,只在暗中設(shè)法,和許知捷買囑了行刑的婆子手下留情。
他們一個是嫡長子,一個是太子妃親生,尚德堂那些婆子得罪不起,何況也是有眼色的,料得他們也不敢再將歡顏帶回太子府,也就揣著明白裝糊涂,只把歡顏當(dāng)作死人由著他們運了出去。日后便是上頭發(fā)現(xiàn)追查,大可說是歡顏自己命大,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罪過。
如今,歡顏已在慈恩寺調(diào)養(yǎng)了一個多月。
這兄弟倆何等尊貴,自能覓來天底下最好的傷藥補藥為她調(diào)理。太子妃管束得緊,許知捷每次出門都有大批扈從相隨,又是眾人皆知的少年心性,無故到寺廟中來,自是不便;許知言倒是常來探望,有幾日直接便留宿于廟中,只是他素來寡言少語,大多時候只是與歡顏安靜相對,沉默地把玩著他的棋子,或彈奏他的古琴。
歡顏雖是侍女,但有母親銀姑疼惜嬌養(yǎng),從小吃穿用度和小姐聆花并無太大差別,別說粗活重活,連端茶送水之類的活兒都很少會去使喚她。
前年銀姑去世,歡顏已經(jīng)長成,生得清美飄逸,靈慧動人,又有諸公子明著暗著照應(yīng),家中仆役侍從誰敢對她不敬?聆花嫻靜溫雅,也從不管束她,由她自在讀書學(xué)醫(yī),日子過得比一般官宦人家的小姐還悠閑,幾乎不曾受過什么委屈。如今,親如姐妹的小姐和山盟海誓的心上人聯(lián)手要置她于死地,那等黯然絕望恰如山崩海嘯,堪堪將她壓得透不過氣來。
過了這許多日子,她自覺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可心頭的創(chuàng)傷卻日復(fù)一日地痛楚著,怏怏的連話都懶得說。從小最疼惜她的許知言靜默相陪,倒也合了她的心境。
前日許知言剛剛到廟中,便有仆從上前附耳低語了什么。他神色未變,照例和凈德禪師敘了話,又問了歡顏起居,才不急不緩離去。
早猜著必有變故,再想不到竟是順成帝駕崩。
歡顏問許知捷:“皇上駕崩,你不在宮里守孝,還到我這邊來?”
許知捷笑道:“這時候?qū)m內(nèi)宮外都忙亂得很,我找個借口離開,連跟的人都少,正方便來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