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又想起周府救人那天再次見她,不知哪里總覺得不對,感覺不對,但很明顯,人確實就是墻下接他的那個人,如今她和他第三次重聚,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好像哪里似乎合上了,但哪里,又似乎分出了岔子。
三次分合,每次都似有不同,卻又說不出什么不同。
納蘭述對墻沉思,窗外月光冷澈,如凝了層淡淡的霧氣。他忽然輕輕對虛空拂了拂衣袖,似在漸漸升起的迷霧里尋找記憶里的花。
紅硯端著盆水從樓上下來,看見他立即低頭快快走進來。納蘭述望著她的神情,心中一動——這兩天這丫頭看起來很有些奇怪!
他注視著紅硯的神情,在她擦身而過時,忽然道:“你說,當初珍珠河的水里,有幾個人?”
紅硯低著頭,囁嚅道:“兩人一狗……”
納蘭述笑了笑,月光的陰影隱了他半邊容顏,那笑容卻明光迥徹,琉璃水晶花般一綻。
他行到廊前,手扶欄桿,目光很遠,不見眼底神情。
一夜過去,納蘭述陪周桃吃完早飯后道:“小桃,你這聲音是被毒啞的,想必有藥可醫(yī),正巧這定湖來了一對名醫(yī),今天咱們就去看看。”
周桃哪里愿意去看,此時暗恨裝啞巴就是不好,說不了拒絕言語。她面上端然微笑,桌子底下用力掐紅硯腰臀,丫頭木著臉一副“貴人們說話婢子不能插嘴”的表情,露在桌上的上身不動,屁股生生移出三寸。
周桃無奈,心想反正死活不開口,諒他名醫(yī)也看不出啥,磨磨蹭蹭跟著納蘭述出門。
納蘭述熟門熟路,直奔城外醫(yī)館,卻沒有走尋常路,而是從后山繞了下。山路崎嶇,周桃踩著顆石子踉蹌了下,納蘭述立即扶住,“小心!”
他神態(tài)溫柔,握住周桃的手腕好一會兒沒有放下,之前他一直守禮自持,少有如此動作。周桃心中竊喜,回首向他嫣然一笑。
納蘭述也一笑,眼眸如這秋日麗景華彩絢爛。
秋日晴空,翠色離披,一對皎皎少年男女在爛漫秋光山色里含笑相望,著實是幅很美妙的圖畫。
丫頭紅硯卻很不美妙地撇了撇嘴。
路不好走,過不了一會兒,周桃便香汗淋漓。納蘭述在懷里摸摸,摸出一塊散發(fā)暗香的壓印著心形圖案的古怪白色“41厘米蘇菲加長夜用綿柔創(chuàng)可貼”,笑道:“來擦擦汗?!?/p>
周桃趕緊殷勤含笑把額頭湊了過去。納蘭述瞟瞟她,突然又將那東西一收,換自己袖子給她擦了擦,隨即笑道:“這是你送我的呢,不舍得用?!?/p>
周桃一笑垂臉,眼底閃過一絲冷光,再抬起臉時已經(jīng)又是一副不在意的笑容。
不多時到了醫(yī)館,醫(yī)館門口永遠那么多人在等著要號,納蘭述蕭索望天,長嘆:“看病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