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述今天打扮得像模像樣,小廝沒認出這就是那個騙子黃牛,照常發(fā)號,屋內隔著屏風,君珂柳杏林在埋頭診病。
納蘭述進來的時候君珂下意識抬頭看骨骼,第一眼沒發(fā)覺有什么不對,正想看個清楚,納蘭述已經不請自來地轉過屏風,君珂一眼望過去,身子一僵。
納蘭述卻沒注意到她,先和柳杏林打招呼,“柳兄,沒想到真是你。”
柳杏林和君珂掛牌診病都用了真名,納蘭述自然認得他,一眼看見柳杏林,倒怔了怔。
眼前的柳大夫哪里還是以前滿臉胡子青衫落拓的滄桑哥造型?胡子都已經剃了干凈,一張臉秀氣白皙,著一身淺荷色錦袍,袖口繡著水墨云紋,內斂而精致的衣飾,生生襯出幾分貴介公子般的風華,雖無納蘭述、沈夢沉那般近乎咄咄逼人的容色,卻氣質內蘊,耐看干凈,第一眼令人覺得舒服,第二眼覺得清美,第三眼便有些舍不得轉開眼光了。
納蘭述忍不住也多看了幾眼,笑道:“柳兄真容竟然如此?以往何必留那胡子?真是……明珠暗投?!?/p>
柳杏林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摸了摸衣服,正想說這衣服是君珂替他準備的,說什么人要衣裝憑啥不裝,隨即反應過來,沒有回答納蘭述的話,卻先轉頭看君珂。
柳杏林頭一轉,一直有點發(fā)怔的君珂瞿然一醒,立即抬手,蓋住了柳杏林的手。
不,不要說。
柳杏林長長吸了口氣,閉了閉眼睛。
小君……太苦。
君珂垂下眼,掩住眼神里洶涌復雜的神情……相見不相認,并不完全因為立誓不可破,是她不想連累柳杏林,成王妃何等勢力,一旦發(fā)現她違背承諾和納蘭述私下接觸,怎么會饒過她和柳杏林?
柳大夫伴她共患難同甘苦,病情一緩解就著手治她的毒,又覺得她沒有武功處處受制,整日捧著醫(yī)書鉆研,費很大力氣以金針渡穴妙術試圖為她伐筋洗髓,她怎能任他落入危險之中?
如今納蘭述已認不出她,正說明兩人無緣再見,何不順其自然?
兩人心潮澎湃,一時都沉默。納蘭述說話沒人回答,目光疑惑地一掃。柳杏林回過神來,勉強笑道:“郡王玩笑了,當初蓄須,是因為病人很多疑我年輕,怕我醫(yī)術未經錘煉,不肯信我。為取信于人,我才故作老成,如今小君……”他回望君珂一眼,“她說本領決定一切,胡須的多少不能撐起一個人的底氣,我便收拾干凈了自己?!闭f完一笑。
“本領決定一切,胡須的多少不能撐起一個人的底氣……”納蘭述喃喃重復了一遍,第一次認認真真看了君珂一眼。
這仔細一看,他怔了怔,想起這姑娘似乎在母親寢殿見過。這么一想心中忽然一動,母親寢殿豈是隨便什么人能進入的!當時這姑娘就和柳杏林在一起,她是個什么身份?
他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君珂并沒有避開,坦然迎著他的注視——她的臉最近經柳杏林治療,已經開始消腫,但是肌膚當初被撐得太開,柳杏林怕急速解毒皮膚快速收縮會導致很多皺紋,一直給她慢慢調理,臉上敷的草藥太多,起了點疹子,兩邊臉頰消腫也不均衡,導致現在看起來,比原先還要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