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兩個孩子真的很懂事,”巴拉貝爾夫人在信中說,“多蘿西就跟你小時候一個樣。不過依我看,要是早知道他們倆這么喜歡航行,我可不敢叫他們過來……他們剛才還跟我講起在北方遇到過患了腮腺炎的孩子(此處附有患腮腺炎孩子的圖畫),那些孩子好像讓他們對航行很動心……親愛的,我比誰都了解實(shí)情呀。當(dāng)然他們很想學(xué)開船,我也擔(dān)心成天把他們關(guān)在游艇上,他們會感到很無趣的。這樣一艘停泊在岸邊的游艇跟船屋沒什么兩樣,況且還要跟我這樣一個老太婆做伴兒。(此處她隨意畫了一幅圖,是兩只小羊和一個戴闊邊帽的老太太在嬉戲玩耍的樣子。)要是我哥哥不用去給那些公主王妃們畫像,我們肯定會駕著船四處航行。當(dāng)然嘍,他要是在這兒,迪克和多特可就沒地方住了。我真沒想到他們一見到過往船只,眼神里全是羨慕的樣子。今天他們就看到一條船,兩個小女孩開的……可憐的多特!其實(shí)我應(yīng)該想到的,面對風(fēng)車、蘆葦、靜靜流淌的小河、波光粼粼的河面,再動筆畫畫這樣的風(fēng)景,或許能讓我心滿意足,可對于他們這些雄心勃勃的年輕人來說,就索然無趣了。不過,不會有人來給我們開這艘起絨草號,也沒有人來教他們這船上一根根的纜繩都管什么用的……雖說我自己略懂一二,但是親愛的,這是租來的一條船,要是我把船開走了,遇到什么危險也沒個行家里手來幫我,哥哥理查德肯定會責(zé)怪我的。沒辦法,親愛的,只能說聲抱歉了,不過迪克和多蘿西在這兒會過得很滿意的……”
巴拉貝爾夫人用筆桿敲了敲自己的牙齒,瞅了瞅船艙門外蓋了帆布頂?shù)淖摼?。她看到迪克在認(rèn)真地刷盤子,而多蘿西一只手伸進(jìn)小茶壺,掏出里面的茶葉來。還真虧有這么一雙小手才伸得進(jìn)去。要是能帶他們?nèi)ダ系胤睫D(zhuǎn)轉(zhuǎn),那該多有趣呀。先到雅茅斯,然后穿過布雷登湖,再沿著韋弗尼河去貝克爾斯,這些都是她自己童年時到過的地方……她轉(zhuǎn)過頭,往孩子們的艙室望過去,看看對面的舷窗外天色怎么樣了。正前方的桅桿邊上有個舷窗,透過舷窗可以看到上游的那個河灣。多么優(yōu)美的一條弧線啊,她想,就把這個景色畫下來,肯定也很有趣……她的心思轉(zhuǎn)移了,不再惦記著卡勒姆夫人,也不管座艙井里兩位小客人怎么忙活的,她這會兒一心想著畫布和顏料,想想她哥哥會怎么處理這樣一個題材……就在這時,從這扇舷窗望出去的風(fēng)景里,突然闖進(jìn)了一個男孩,劃著一只涂了柏油的平底船,正繞過河灣,像賽艇一樣飛奔過來。這讓巴拉貝爾夫人一下子提起了精神,什么事都拋在了腦后。
行色匆匆的人往往會引起她的興趣。要是有人跑去趕火車,她保準(zhǔn)會為他加油的,而且人們都知道,只要她看到有人像短跑沖刺一樣去趕公共汽車,她肯定會拍手叫好。“好家伙?!彼钸镀饋?,然后就守著對面的舷窗,等著看他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