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彤彤的太陽剛剛升起來，沒有鋒芒畢露的刺眼光芒，溫和的光照在身上，只感覺溫暖。國旗班整齊的步伐，慷慨激昂的國歌，冉冉升起的國旗……兩個人忽然被某種情緒感染，很安靜地看著國旗定格在旗桿頂部。

人群漸漸散去，只有他們兩個人還站在原地，呆呆地仰頭看著迎風飄揚的五星紅旗。

“你有多久沒來這兒看過升國旗了？”江圣卓的聲音此時聽上去少了幾分戲謔，多了幾分醇厚。

喬樂曦想了想，認真回答：“上一次來還是上高中那會兒，也是國慶吧。你忘了，咱們?nèi)６紒砹耍趬簤旱囊黄?，跟蝗蟲過境似的。我記得那天天氣特別不好，都那個點兒了還黑糊糊的，罵聲一片??！”

江圣卓記得那天天色很陰沉，刮著風，很黑。喬樂曦站在孟萊的右邊，他站在孟萊的左邊，周圍都是抱怨的聲音，什么好不容易放假還非得組織來看升國旗，當我們是小學(xué)生啊！

喬樂曦那天不知道怎么了，忽然有些傷春悲秋，想到很多事情，本來仰著臉看著，卻忽然低下頭無聲無息地落下淚來。

江圣卓本來正歪頭一臉不正經(jīng)地對兩人說：“瞧，黑云壓頂，陰風陣陣，不是好兆頭啊，咱們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簡直是逆天而為啊……”說到一半忽然愣住。其實他根本沒看清喬樂曦的臉，只看到一滴清淚從她的下巴滴落，先是一滴兩滴，后來是很多滴。

孟萊倒是沒發(fā)現(xiàn)異常，只是拍了江圣卓一下，皺著眉壓低聲音說：“你胡說什么呢，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

江圣卓勉強笑了一下，沒敢看太久，也沒敢驚動孟萊和喬樂曦，轉(zhuǎn)過頭去。

后來，他自己又來看過很多次升國旗，就站在喬樂曦的位置。他想不明白喬樂曦為什么忽然哭了。

幾年前他留學(xué)歸來的那天，沒讓任何人來接，從機場直奔這里。從車上下來才凌晨三點，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

他穿著羊絨大衣，圍著厚厚的圍巾，拉著箱子，什么都看不見，只看得見自己手里猩紅的光。

他傻傻地站在那里等，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站在這里。

是想看升國旗嗎？

那他完全可以先回家放了行李吃點東西再折回來，畢竟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本就筋疲力盡，胃里也空空的，滋味并不好受。

答案顯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