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礦山監(jiān)獄

梁翼按下葫蘆瓢起來。

安全分析會剛散，回到辦公室的梁翼手捧著那本已經(jīng)看了三四遍、全書滿是紅杠杠的《紅樓夢》，百無聊賴地看著。這是他多年來養(yǎng)成的習慣，無論在部隊還是回到地方，無論是忙得不亦樂乎，還是閑得輕松自在，他手中都離不開書。

還是娃娃時，他就看完了《水滸傳》，那時他把“水滸”讀成“水許”。書中一百零八條漢子，個個栩栩如生，刻畫得惟妙惟肖：花和尚魯智深、打虎英雄武二郎、豹子頭林沖……就連反面人物太尉高逑都刻畫得陰險毒辣、奸詐惡毒，眼中閃著螢螢陰火。

梁翼對《紅樓夢》的作者曹雪芹佩服得五體投地。都說一代偉人毛澤東獨領風騷，千年難出。就文人堆而言，曹雪芹何嘗不是如此。君不見小說由明清起，曹雪芹就借空空道人之口，做一回家庭豪門的發(fā)展與衰敗史的黃粱夢，數(shù)百年來讓多少文人雅士研究來研究去，到現(xiàn)在都還沒完沒了，還不知道要研究到猴年馬月才是個頭。其實在《紅樓夢》中，已經(jīng)歸納了：“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p>

雖說“通靈寶玉”是石的精靈，由此化身紈绔公子賈寶玉，但也是“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似是而非，如墜云里霧里，誰又能研究透呢？無非是借古談今而已。但梁翼對跛足道人那一斷辭卻常常琢磨有加：

“世人都曉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嬌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兒孫忘不了！癡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

梁翼每每搖頭晃腦念一遍這首《好了歌》，嘴角就微微發(fā)笑。世事滄桑，這曹老頭雖說“滿紙荒唐言”，但一眼便看透古往今來。

梁翼正津津有味地看著《紅樓夢》，電話響了，是醫(yī)院打來的，報告他鬧鷹巖翻車死了一名警察，以及采煤監(jiān)區(qū)周監(jiān)區(qū)的女兒周瑾身負重傷，病危的噩耗。

鐵劍用盡九牛二虎之力，攀著巖沿，死拉硬扛把周世恒的女兒周瑾拽到公路上。霧還在籠罩著，四周沒有人煙，更沒有車輛路過。他急得直跺腳，嘴中罵一聲：“人都他媽的死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