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隊長經(jīng)過一座小石橋，走到了狐貍塔下。等他到的時候，那里已經(jīng)有一堆中國人在圍觀了；隨著城市從夜里醒過來，消息已經(jīng)在大大小小的胡同里傳開了。北平人就喜歡在大街上看熱鬧，而一具死尸就更是重要的理由了。

高警官和從王府井警局帶來的人已經(jīng)圍了一圈，防止小偷靠得太近。一些本地人借著北平人拿當(dāng)官的開涮的傳統(tǒng)，對警察們指指點點。警察們只能把他們驅(qū)散開去。

不一會兒，托馬斯局長帶著他的使館區(qū)警察也到了。高警官把蓋在尸體上防止偷窺的席子移開以便韓隊長和托馬斯局長仔細檢查。

女孩頭朝西腳朝東躺在溝里，破爛的花格呢和沾滿血跡的羊毛衫遮不住身體。她的鞋，有一只還夾了塊手帕在里面散落在不遠處。

韓隊長把裙子拉了拉蓋住了女孩的沒穿褲子的大腿。她的臉已經(jīng)被殘暴地砍爛，沒法分辨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是她的頭發(fā)和白色的皮膚顯示出了她的種族身份。兩人小心地抬起尸體，托馬斯從她身下扯出來一條絲質(zhì)內(nèi)衣。這時他們看到這孩子到處都是刀傷，而且傷口都很深。而韓隊長和托馬斯都懷疑有些傷口是晚上黃狗跑來撕扯尸體造成的。

韓隊長打開了羊毛衫，扯掉一塊外衣檢查她胸口的傷口。這一看，他和托馬斯都嚇得不由站了起來。死者整個胸腔都被打開了，肋骨全斷了，里面的胸腔全露了出來。血腥味極重，可奇怪的是尸體上卻沒有多少血。地上的泥巴雖然被晚霜凍得硬邦邦的，可是也沒有一絲血跡；死者的血一定是流到別的什么地方了。

兩位偵探都見過不少死人，被殘害的尸體也不少，兩人也都參加過戰(zhàn)斗。韓隊長是跟軍閥打過仗，托馬斯在1900年運動時作為英國使團的見習(xí)翻譯經(jīng)歷過義和團的血腥圍困?？墒乾F(xiàn)在，他們面面相覷，不明白眼前這殘忍的一幕因何而起。帕梅拉的心臟不見了，活活從她的胸腔里被掏走了。

韓隊長重新蓋上外套，那草席又把尸體給蓋上了。他命令手下把人群趕得更遠一些。這一幕實在不宜公開。

接下來韓隊長摘下了那塊昂貴的手表：這是塊鉆石裝飾的白金表。所以這絕對不是一位走投無路的白俄姑娘，那她到底是誰呢？其他的私人物品都不見了，錢包也沒有了，但在尸體不遠處，有人找到了一張帶血的法國滑冰場的會員卡。韓隊長先照了張照片，然后才把它撿起來塞進了信封袋里存為證據(jù)。

就在這時，一位白人老頭推開人群闖了進來。他戴著副墨鏡，但在擠進來時摘了下來。他臉上露出一種瘋狂的表情，嘴里直喊著一個名字——“帕梅拉”。然后他手捂著嘴，就像痛得不行了一般慘叫一聲栽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