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深入西伯利亞

霍多爾科夫斯基和亞歷克斯對視了一下，相同的想法閃過他們的腦際，但兩人都未置一詞。霍多爾科夫斯基的思維如同棋手一般，可以肯定地說，他正在思考在這盤危險棋局中隨后的棋子如何落下：他想到在獄中的朋友和同事，想到使他們鋃鐺入獄的幕后推手：弗拉基米爾·普京。在攀爬高權(quán)力之梯時，普京曾依賴霍多爾科夫斯基和其他一些政治寡頭，但是當他入主克里姆林宮之后，就將他們拋擲一旁。其他被剝奪權(quán)力的大亨們，如別列佐夫斯基和古辛斯基，都已逃亡國外。阿布拉莫維奇忍氣吞聲，已被普京招至麾下。只有他——霍多爾科夫斯基——毅然決然，依然故我。現(xiàn)在，他要與普京決戰(zhàn)到底。

引擎聲漸漸消退，飛機在凹凸不平的跑道上轟鳴緩行，返回到控制塔方向?；舳酄柨品蛩够_信控制塔傳遞的是莫斯科敵人的命令，普京的觸須已經(jīng)四處伸開，搜羅他，他感到孤立無援?；舳酄柨品蛩够系綍凶兓?，可當變化來臨時，從未有過的焦慮向他襲來。他讓自己的思緒轉(zhuǎn)向在獄中的普拉東，想想阿萊克謝·皮丘金將在獄中度過一生。想到這些，霍多爾科夫斯基的焦慮被滿腔的怒火吞噬了。并非是列別捷夫和皮丘金對總統(tǒng)不敬，蓄意挑起沖突，才落至如此慘境，他們的遭遇只是克里姆林宮讓總裁所要付出的代價而已。霍多爾科夫斯基想到了自己的家庭——因娜和孩子們：他的女兒娜斯佳、雙胞胎兒子格列布和伊利亞，還有他與前妻的兒子帕維爾。他努力回避自己的預感，他感到自己的雙手在緊緊地抓住椅子的扶手。

飛機停了下來，燈亮了。彼得從駕駛艙走了出來?！八麄儾蛔屛覀冏吡耍偛?。他們說跑道出了故障。我才不信呢，但我也不敢冒險。”

霍多爾科夫斯基點點頭，問彼得控制塔是否說明延誤的時限。此時，一架俄羅斯國際航空公司的噴氣式飛機經(jīng)過跑道，在他們的頭頂轟鳴而過，飛向夜空。三個人面面相覷。亞歷克斯說出了他們心中所想：“那么，事實就是這樣——跑道對其他人而言都沒問題，除了我們。”

彼得走進駕駛艙，呼叫控制塔。當他返回時，他說跟控制塔無法溝通。一個小時過去了。暴風雪并未來臨，其他的飛機都在起飛，但控制塔卻將他們控制在原地。

已是午夜了，霍多爾科夫斯基示意亞歷克斯離開片刻。他拿起了電話。他需要跟尼夫茲林談一談?；舳酄柨品蛩够氖种割澏恫灰眩坏貌话央娫挀軆纱?，電話通了。列昂尼德的聲音聽起來卻比較輕松，霍多爾科夫斯基感到很氣惱，似乎以色列的陽光和平安讓尼夫茲林失去了警覺，他語氣平淡地問道：“米沙，你在哪里？我想你正享受著西伯利亞的陽光之旅……”

霍多爾科夫斯基直接打斷列昂尼德說：“聽著，列昂尼德。我在飛機上，在下諾夫哥羅德，但他們不讓起飛，我想要出事了……”

這時，列昂尼德·尼夫茲林警醒了，他明白了老板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