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喝完茶后，爸爸到村里去喝酒，兩名小女孩兒則看起了電視。弗格斯想幫媽媽洗碗，但媽媽把他趕出了廚房，讓他去學(xué)習(xí)。

他抱怨了一聲，回到窄小的客廳，坐在翻板桌前。那本內(nèi)爾森和帕克合編的物理書大得幾乎可以用來擋門，此時已經(jīng)翻到了“楊氏模數(shù)”一頁。弗格斯看了一眼公式，信手在空白處寫了起來。

E=正向應(yīng)力/正向應(yīng)變

但弗格斯就是靜不下心來。膨脹、溫度、固定負(fù)載……這些詞語像懶洋洋的海鷗一樣從他的腦海中飛過。他站起身，走到電唱機(jī)前，打算放點兒什么來聽聽。他在喬伊的密紋唱片里找了起來。果醬樂隊，僵硬小指樂隊，他最喜歡的——撞擊樂隊的《倫敦在召喚》，還有喬伊一直以來最喜歡的《想象》，演唱者約翰·列儂，唱片上的凹槽幾乎已經(jīng)磨平，封面破損不堪，列儂的眼鏡透過污損的紙面向外張望著，仿佛在遭到槍擊的一瞬間，他便已經(jīng)變成了專輯上永恒的回憶。

“哦，Yoko①，”弗格斯哼唱起來，“哦，Yoko，”

去年十二月，列儂遭到槍擊后，喬伊一直在自己的屋里為他守夜，滿屋蠟燭，樂聲刺耳。兩天后警察便將喬伊抓走了。

“你根本不像在學(xué)習(xí)?！?/p>

弗格斯嚇了一跳。媽媽正站在門口，手里提著一玻璃瓶的水。弗格斯把唱片放到一邊。

“媽——水。”

“怎么了？”

“拿過來?！?/p>

“這是用來澆天竺葵的，不是給你的。”

“我要給你看點兒東西?！?/p>

她嘆了口氣，把水瓶放在弗格斯身邊。弗格斯拿起鉛筆，一半浸在水中，一半露在外面。

“看到什么了？”

“鉛筆，一半在水里，一半在外面。拿出來以后，水會滴在桌子上?！?/p>

他舉起水瓶，送到媽媽眼前：“再仔細(xì)看看，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