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年輕的一個男孩子,一句話都沒留下,就永遠消失在了拉薩河湍急的漩渦里。所有人都在難受,所有人都不愿相信他就這么沒有了。
據(jù)說,他是在河邊拍照的時候,多往河灘里走了兩步。
就兩步。
兩步就走完了一個輪回。
或許他只是個來人世間歷劫的天人,菩薩把他收回去了。
……
他死去一年后的一個中午,我盤腿坐在那個姑娘小小的飾品店里,分抽著一根白沙煙。我一眼看到了角落里這只鼓,鼓面上落滿灰塵。
輕輕搬到膝旁,輕輕敲響它,因震動而輕輕揚起的灰塵騰挪在光明中。
那么奇怪的低音,厚重得好像嘆息,又像割在手臂上的鈍鈍刀鋒。
我把它抱到藏醫(yī)院路灼熱的下午陽光里,翻飛手指,最堅硬的四二拍也化解不了它固有的冷峻,最華彩的馬蹄音掄指也化解不了它固有的堅定。
光明甜茶館復(fù)雜的氣味,乞討的小普木曬皴的面頰,跏趺問心的安多喇嘛喃喃的藏語百字明咒,轟鳴的4500越野車牛一樣喘息著行過我身前。
我汗水涔涔亂掉了呼吸,手掌紅腫隱隱作痛。它斜靠在我膝前,像塊石頭。
姑娘叼著煙頭蹲在馬路牙子上打哆嗦。她說:“你背走吧,背走吧,送給你了,趕緊走,趕緊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