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煩心啦，病人是不該亂走的?！彼难劬膲Ρ诘男】桌锟催^來，一閃一閃的，含著笑意，“明介，你很快就會好了，很快就可以出來和我們一起玩了！”

是嗎？他很快就好了？可是，他得的到底是什么??？有誰告訴他，他得了什么??？

他有些茫然地望著小孔后的那雙眼睛。好多年沒見，小夜姐姐也應(yīng)該長大了吧？可是他卻看不見。他已經(jīng)快記不得她的樣子，因?yàn)槠吣陙?，他只能從小洞里看到她的那雙眼睛：明亮、溫暖、充滿關(guān)切——

自從他六歲時殺了人開始，大家都怕他，叫他“怪物”，只有她還一直叫自己弟弟。

外面的笑語還在繼續(xù)，吵得他心煩。她在和誰玩呢？昨天怎么沒來和他說話？現(xiàn)在……外頭又是什么季節(jié)了？可以去冰河上抽陀螺了嗎？可以去鑿冰舀魚了嗎？都已經(jīng)那么久了，為什么他還要被關(guān)在這里？

他又沒有做錯事！他要出去……他要出去！

因?yàn)閼嵟徒^望，黑暗中，孩子的眼睛猛然閃出了熠熠的光輝，璀璨如琉璃。

“嘎吱——”旁邊的墻壁裂開了一條口子，是活動的木板被抽出了，隨即又推送了回來，上面放著一條干魚和一碗白飯，千篇一律。

“小怪物，吃飯！”外頭那個人啞著嗓子喝了一聲，十二分的嫌惡。

那是鵠，七年來他的看守人。

從六歲的那件事后，他被關(guān)入了這間沒有光的黑房子，鎖住手腳釘在墻壁上，整整過了七年。聽著外面的風(fēng)聲和笑語，一貫沉默的孩子忽然間爆發(fā)了，忽地橫手一掃，所有器皿丁零當(dāng)啷碎了一地。

“小怪物！”看守人隔著墻壁聽到了里頭的聲音，探頭進(jìn)來，瞪著他，“找死??？”

然而，那一瞬間，只看得一眼，他的身體就癱軟了。

黑暗里，眼睛牢牢地貼著送飯的口子往外看，孩子用力搖晃著鎖鏈，爆發(fā)出了怒吼：“我要出去！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該死的，放我出去！”

隨著他的聲音，癱軟的看守人竟然重新站了起來，然而眼神和動作都是直直的，動作緩慢地走到貼滿了封條的門旁，拿出鑰匙，木然地插了進(jìn)去。

突如其來的光刺痛了黑暗里孩子的眼睛，他瑟縮了一下，卻看到那個兇神惡煞的人面無表情地走了進(jìn)來，一言不發(fā)地俯身，解開他手足上的鎖鏈。

咦？這個家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連眼神都發(fā)直？

然而十三歲的他來不及多想，只是歡呼著沖出了那扇禁閉了他七年的門。外面的風(fēng)吹到了他的臉上，他在令人目眩的日光里舉起了手臂，對著遠(yuǎn)處嬉戲的同村孩子歡呼：“小夜姐姐！雪懷！我出來了！”

管他呢，鵠那種壞蛋盡管去死好了，他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