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喜代一臉呆滯地回頭看他,阿新緊張地問,“怎么了?誰打來的?”
沒有什么茉莉能做的事,她只是待在那里,默默地坐在椅子上。
是哥哥。
大家心知肚明。盡管沒人把他的名字說出口,但確定這通電話和哥哥有關。一定是非比尋常、難以置信、無法挽回的事。
收音機播放著喜代喜歡的西洋樂。清麗晴朗的早晨,鋪著綠白相間塑料布的餐桌上擺著吃到一半的早餐,包括總一郎那份動都沒動。然而,看在茉莉眼里,這已和昨天早上的廚房風景有著決定性的不同。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人生在這一瞬間改變了,再也回不去了。
喜代和阿新慌忙出門,只跟茉莉說,哥哥出事了。叫她今天不用去上學,待在家里。
茉莉之所以沒說我也要去,是因為不想去,也是因為太害怕了。
茉莉在總一郎房里,一個人等著他。只要待在這里就感到安心,因為房里所有的一切就是總一郎,至少這一切是現實的。那個搞不清狀況的恐怖事故,和總一郎的書桌、書桌上的鉛筆和削鉛筆器、睡衣、地球儀、書架上的書、老舊的藍色鉛筆盒相比,根本是非現實的。
“爸爸和媽媽都慌慌張張,像個白癡似的?!避岳蚬室庥貌┒嗲徽f。在這個家里,唯有總一郎和茉莉使用的語言。
白天家里沒人的寂靜,茉莉至今依然記得。當時總一郎是國中生,茉莉只有十歲。一九七一年十月十八日清晨,哥哥總一郎在小學母校的后院,上吊自殺。
四點半左右,隆彥出現了,看到茉莉這么說:“你來得好早啊?!?/p>
他除了背著一個和茉莉相似的大肩包,還拎了一個大紙袋。上了很多發(fā)膠、向后梳的濕亮黑發(fā)和白皙的皮膚,圓圓的眼睛炯炯有神?;疑耐馓仔淇谝呀浤p。
“太好了?!避岳螂p手環(huán)著隆彥的脖子,貼著他的臉頰,緊緊擁抱他。
“我還在想,萬一你不來的話該怎么辦……”她就這樣擁著他說。發(fā)膠的味道掠過鼻尖。
“傻瓜?!甭┚瓦@樣被緊抱著,僵立著說。但他的語氣有些落寞,使得茉莉心里起了小小的疙瘩。
“今天天氣真好啊?!睘榱讼舨话?,茉莉以開朗的語調說。松開雙手,讓隆彥解放后,將罐裝咖啡推到他面前,“要不要喝?”
“哦,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