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顧著盡情發(fā)泄，忘了考慮后果。停下的那一刻，我環(huán)顧四周，看到查賓太太正透過窗戶望著我，蕾切爾也站在廚房門口。她們臉上全露出極度震驚與恐慌的表情。提比茨的尖叫聲傳到了地里，查賓正騎著馬往回趕。我又打了他一兩下，然后才用足全身的力氣一腳把他踢開。他在地上打了個滾兒，很快就從地上爬起來，拍打著頭發(fā)上的塵土，臉被氣得煞白，站在原地怒不可遏地瞪著我。我們對視良久，誰也不說一句話，直到查賓飛奔而至。

“怎么回事？”他喊道。

“提比茨老爺要拿鞭子抽我，因為我用了您給我的釘子?！蔽一卮?。

“釘子怎么了？”他轉(zhuǎn)而問提比茨。

提比茨的回答，大意是說那些釘子太大了，他并沒有在意查賓的問題，而是一直用那雙像蛇一樣惡毒的眼睛盯著我，仿佛要扒了我的皮。

“我是這里的工頭，”查賓說，“是我讓普萊特拿那些釘子的，如果大小不合適，我從地里回來后可以再換。這不是他的錯。再說了，我樂意給你什么樣的釘子，你就用什么樣的釘子。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提比茨先生?！?/p>

提比茨無言以對，恨得咬牙切齒，他揮舞著拳頭，發(fā)誓說這事兒不算完，他遲早要還回來。說完他扭頭便走，查賓在后頭跟著進(jìn)了屋，邊走邊壓低聲音說著什么，看上去很鄭重的樣子。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是應(yīng)該先行離開，還是硬著頭皮留下來承擔(dān)后果。過了一會兒，提比茨從屋里走出來，給馬套上鞍—那是他除我之外唯一的財產(chǎn)—朝切尼維爾的方向奔去。

提比茨走后，查賓也出來了，他顯然比較激動。他告訴我，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要試圖離開種植園。之后他去廚房把蕾切爾叫了出來，和她說了一會兒話，然后又走過來，再次語重心長地提醒我不要逃跑。他說，我的主人是個無賴，如此氣急敗壞地跑出去，估計不會有好事，所以我今天可能會遇到點麻煩，但不管發(fā)生什么事，他都堅持讓我不要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