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說什么?!”于鳳至呆怔在床上,木然地不動了。
比爾忽然收住了話頭。對自己的疾病痊愈抱有極大希望的于鳳至,她又怎能經受得住突然而來的打擊?比爾馬上就意識到自己的失言,窘迫地說:“夫人,其實并沒有我說的那么嚴重。每個生了癌癥的人都可能會有多次的復發(fā),您也不例外。據我們的化驗結果顯示,你體內的癌細胞有轉移的預兆,僅僅是預兆。所以,我希望你能與醫(yī)生配合,采取當今最先進的放療進行醫(yī)治。您同意我的主張嗎?”
于鳳至被這接連的打擊弄得焦頭爛額。她的心理防線本來就很脆弱,哪里經得起病魔接連的困擾。現在她忽然聽到比爾的新方案,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放療?什么是放療?進行放療會對身體有危害嗎?”
“夫人,我是個坦率的人。坦白地說,任何放療對人體都具有一定的副作用?!北葼栒f,“由于你體內尚有一些正在轉移的癌細胞,而那些潛伏于你體內的癌細胞又不可能采用手術的方法割除,所以現代醫(yī)學較為先進的化學武器就是一種肉眼看不見的射線。它是一種具有較強殺傷力的紫外線,通過輻射可以殺死體內癌細胞??梢哉f它是現在世界上最先進的治癌武器。夫人如果不能進行放療,前面的手術就等于是白做了!所以,您不進行放療肯定是不行的?!?/p>
“不,絕不,比爾先生,我這種病弱的身體,說什么也不能再次接受那種可怕的放療了?!庇邙P至心生恐懼。其實,她雖然沒有做過放療,可是她早就從一些病人口中聽說放療可怕的后果。久做放療不僅損耗肌體,甚至可能發(fā)生頭發(fā)脫落,這就是她心里最為懼怕的。如果一個女人失去了左乳再脫光頭發(fā),那么即使活著又有何意義?所以本能的恐懼使得于鳳至堅決地回絕了。比爾再次望著倔強的女患者一籌莫展。
于鳳至的病就這樣延誤下去。比爾幾乎每天都要到她的病房里來進行勸說,可是于鳳至諱疾忌醫(yī),總是將好心的比爾醫(yī)師的意見拒之門外。到了深秋時節(jié),于鳳至的體內又開始出現可怕的病灶,時常出現莫名其妙的低燒??墒?,溫斯頓?比爾卻無法對于鳳至進行診治,急得他不時地向華盛頓打電話或寫信,希望求得詹森和莉娜夫婦的支持。
當冬日的寒風吹落了哈克尼斯醫(yī)院周圍那片紅檜林灰黃葉片的時候,遠處山坡披上了白皚皚的雪毯。山風在入夜時會在于鳳至病室窗外發(fā)出刺耳的呼嘯。雖然經過一年多的醫(yī)治,于鳳至左乳的癌細胞基本上得到了控制,可是溫斯頓?比爾仍認為于鳳至的病情沒有轉危為安。他不肯放于鳳至出院,也不肯為她出具痊愈的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