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渡戶稻造向他們的內(nèi)心深處強烈地灌輸著這樣一個道理:歐美社會已經(jīng)不復存在的“騎士精神”在日本以“武士道”的形式保存了下來。
新渡戶博聞強記,縱橫捭闔,不僅在書中引述了從孔子、老子、王陽明到當時最新的思想——尼采、馬克思,而且還論述了仁(惻隱之心)、禮、忠義等儒家道德觀、美國人比較容易理解的勇氣、名譽等英勇準則,以及他們極其喜好的異國習俗(剖腹)等(與此相反,日本歷史上的人物,如德川家康
德川家康(1542~1616),日本江戶時代第一任幕府將軍?!g者注、西鄉(xiāng)隆盛
西鄉(xiāng)隆盛(1827~1877),曾是薩摩藩的低級藩士,為日本明治維新的成功立下汗馬功勞?!g者注等人一帶而過)。新渡戶對他的論述是否能夠?qū)⑷毡疚涫康摹罢嬲蜗蟆眰鬟_給美國人幾乎毫不關(guān)注。其實,新渡戶不是歷史學家,在毫無資料可供利用的加利福尼亞,他是根本無法做到傳達日本武士“真正形象”的。
作為基督教徒的新渡戶的目的在于證明這一點,即讓歐美國家的人知道,在日本,也存在著可以接受基督教的“文化”土壤。于是,他運用了以東方主義加工過的“武士”這個形象塑造了理想中的“日本人”,創(chuàng)造了在世界上都很暢銷的商品。
“日本人論”是舶來品
美國文化人類學家露絲·本尼迪克特在太平洋戰(zhàn)爭末期受到美國戰(zhàn)時情報局海外情報部的委托,分析日本社會及日本人,為占領日本作準備。在此之前,本尼迪克特對日本幾乎一無所知,她通過對美籍日本人的采訪、觀看日本電影以及閱讀與日本相關(guān)的書籍,研究日本。戰(zhàn)后,她的研究成果匯集成冊,這就是“日本人論”的名著《菊與刀》。(本尼迪克特于該書出版后的第三年因病去世,因此,她從未到過日本。)
眾所周知,本尼迪克特發(fā)現(xiàn)日本人有“菊”和“刀”的兩種特性,即審美性和好戰(zhàn)性(武士道)。她認為,與歐美國家的“罪文化”意識不同,“恥文化”意識才是日本人的本質(zhì)。
露絲·本尼迪克特,《菊與刀》(光文社古典新譯文庫)。如果從當時她所獲得的時間和研究材料十分有限的情況來看的話,這樣的分析,即便以現(xiàn)在的水準判斷,應該說也是高水平的。但是,如果從本尼迪克特從事研究的前提條件(受美國軍部的依托)來看的話,她的結(jié)論就有著根本性的制約。這就是,她不是尋求日本人與美國人的相似之處,而是必須找出他們之間的相異之處。對占領日本迫在眉睫的美軍高層來說,如何統(tǒng)治文化、生活習慣截然不同的民族成為頭等重要的課題。即便日本人與美國人之間有“共通性”,作為情報也是毫無利用價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