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學科和一種媒體的故事該怎么講呢?這問題既是《電影研究導論》面臨的挑戰(zhàn),也需要通過一系列由單個作者書寫并經(jīng)過概念整合而成的論文加以解答的。經(jīng)過對舊的和新的、本土的和全球的、廣為流行的和不大為人所知的大量影片進行詳盡分析,本書每一篇文章都令我們感嘆電影這種媒體的威力和神奇,還向我們介紹了電影學者嘗試和提出過的概念工具和關(guān)鍵問題,以及今天仍在進行中的關(guān)于電影的性質(zhì)、功能和價值的探尋。不管是作為學科的電影研究,還是作為實踐的電影制作,都走出了自己的歷史軌跡,又各自代表著對無限寬廣的影像世界的不同創(chuàng)造和理解,而這樣一個影像世界除了以它們在影片中的存在的那種方式以外,不會再有其他方式。注意形式是必要的,這樣才有可能充分認識到電影表達的特殊性,如果說這種特殊性只有放到它所供奉的更廣闊的歷史背景中才能得到充分理解的話,那么注意文本內(nèi)容也是必需的。《電影研究導論》的一篇篇論文對當今已成為一個研究客體的電影所具有的廣度和深度進行了敏銳而又細致的掃描,將形式與內(nèi)容兩者連綴成一個天衣無縫的整體。
除了有一個共同的客體,本書中各篇論文又有什么共性呢?這個問題最直接的答案是,這本書為我們描繪了一幅路徑圖,參照它,我們能了解正在電影研究領(lǐng)域應用的最重要的理論工具和批評方法。借此,也對電影和電影的不同種類,舊的和新的,看似意義重大的作品,進行了全面的考察?!峨娪把芯繉д摗返拇_給出了這樣一種答案,只是給得不那么直接罷了。這本書不是抓住一個已經(jīng)被標準化了的批評方法加以說明,其介紹的大量批評方法和概念工具,應用到要求變化的特定話題中,其價值有大有?。贿@本書也不是簡單地指出某些最偉大的影片曾經(jīng)獲得了怎樣的成就,而是從更廣闊的領(lǐng)域里引入了更多的作品,挑戰(zhàn)、加深并拓寬我們對電影是什么以及將會是什么的理解。書中提供了大量給人新鮮感的、重在概括和互為補充的方法和評述,有助于讀者與那些出色的、因自身個性得到報償?shù)碾娪爱a(chǎn)生契合。
這種批評方法和廣泛的電影實例的多樣化并不妨礙某種共性出現(xiàn)在所有論文中。這種共性,并不是某種占主導地位的電影理論、方法或準則,應該說,它存在于每一篇論文暗中壓制某種對電影的常見理解的方法中。常識性見解是最有代表性的和未加思考的見解。
倒不是說這必然就是錯誤的,但最常見的情況是,它們往往限制了把握最常見的狀況時所需的知識。常識告訴我們,絕大多數(shù)的電影是可以使人愉悅的消費品,是一次性的,而本書采用的判斷方法告訴我們,在很多情況下,這樣說或許不錯,但那些同樣存在的令人難忘的作品,可能支持也可能顛覆我們對娛樂消遣和一次性消費的習慣看法。
這些論文超越對電影的常識性理解,幫助讀者帶著無限可能的擴張感來看待電影。它們幫助我們重新審視電影,用新鮮的眼光提出令人耳目一新的問題,超越常識讓我們相信的印象和判斷,警惕主觀、情緒或批評式參與(critical engagement)所帶來的限制。常識告訴我們,“好萊塢”是法力無邊的鐵板一塊,它為影片的拍攝規(guī)定條件、制定規(guī)則,為全世界所接納。在某種程度上說,確實如此,而本書中的幾篇論文卻把這個人所周知的簡單事實復雜化了,比如說,通過研究英國電影或紀錄電影,發(fā)現(xiàn)它們?nèi)绾尾粏问且环N存在,而且還在好萊塢模式占主導的背景下,有過茁壯成長的繁榮和輝煌。另有論文質(zhì)疑好萊塢電影自身的大一統(tǒng)性質(zhì)。電影批評家們早已充分認識到,不同導演在處理相似的主題,尤其是類型影片時的微妙差異。好萊塢電影可以放置在個體創(chuàng)造力的語境下加以理解,同樣也可以放置在一個歷史的框架中,二者的結(jié)合肯定能說明,占主導地位的主流電影在制作和市場發(fā)行上的巨大變化,在超過半個多世紀的時間里是如何發(fā)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