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各種包子各種愛

唯美食與愛不可辜負 作者:Meiya


王曉

說起我的人生至愛,我娘我妹之外,除了男人,就是包子了。

我家附近有條相當熱鬧的馬路,這頭是商業(yè)主干道,那頭是學校集中的文化區(qū)。短短不過一公里,窄窄通不過并排兩輛車,卻是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尤其是中午傍晚飯點時候,路邊賣菜賣熟食的煞是熱鬧。其中有個包子攤,好死不死總擺在公共廁所旁邊,生意偏偏好得很,無他,唯“好吃”耳。我最愛這家的“排骨豆角”包。

山東包子不比南方,厚實飽滿,女生一般吃一個就飽了,男人也不過是兩個打住。形狀是長長的船形,足有伸開的手掌大,面褶常常是捏成辮子形,有醬黑的油汁滲出,看著十分誘人。“排骨豆角”大包尤其好。豆角我不知道正式名稱是什么,我們那邊叫“蕓豆”,不長,有手指寬,扁扁的,綠色,切得不要太細,斬成麻將塊大小的排骨,略帶醬油味道。膠東人實在,一個包子里至少有三四塊排骨,我記得那時也不過才賣一元五角吧,時間太久了,記不太清楚了。中午放學回家,我娘懶得做飯的時候,就打發(fā)我去買包子,有時拍個黃瓜,有時干脆就是大蒜瓣。那時候應該是高中了,姑娘家知道顧及形象了,下午還要上學,雖說開竅晚還不懂得愛男生,卻知道一張嘴一口大蒜味是要被調(diào)皮男生笑話“老巴子”的。唉,對一個地道山東人來說,吃包子、餃子、面條子,不配蒜泥蒜瓣,那叫一個不——過——癮!不過,如果是晚上,那就可以吃個痛快了。阿彌陀佛,出國以后,除了當時的男朋友,沒人見過我吃生大蒜??蓱z的上海男人,當時也被我逼著吃了不少。沒辦法,一個人吃會熏死另一個,兩個人吃就聞不出來嘍?,F(xiàn)在想來很慚愧,為了點口腹之欲,又落了“粗魯?shù)纳綎|女人”的口實在南方男人手里了。家里有時也包包子,以白菜豬肉居多。值得一說的是“水煎包”,我們稱之為“鹵包”。鹵包類似生煎,但是個頭大,拳頭一樣,多是韭菜豬肉餡。肉是五分瘦五分肥的肉丁,做法大約跟生煎一樣,汁水多。雖說從小是肥妞,我可是不吃肥肉的,總是小心地咬一口,再細細吐出

肥肉,總是被我娘吼,“要不你就吃饅頭”,“饅頭沒這個皮兒好吃”。韭菜也是不喜歡的,所以總的來說是不太喜歡鹵包的。后來在姥姥家倒是得到周全,少年的小舅喜歡吃餡,我喜歡吃皮,常常是小舅拿過一個鹵包,掰開,大嘴一嘬,順手把包子皮丟給我,我再細細刮掉殘留的韭菜,兩相配合,皆大歡喜。長大后小舅在眾多外甥里與我最是親近,想來與當年的“皮餡交情”不無關(guān)系。

姥姥還有個絕活,那就是“燙面包子”。開水和面,個頭小巧,有普通發(fā)面包子的一半大。蒸出來顏色是暗黃的半透明,牛肉大蔥餡,面皮有韌勁,很是筋道,好吃。

濟南時期。

對大學食堂里的蒸包子是沒印象了,煎包卻是難忘。倒不是有多好吃,而是因為當時的飯量。女生剛進大學大約都會胖一點的吧。我們宿舍八個姑娘,身材干瘦的有兩個,剩下六個都屬于“膀大腰圓”型的,姑娘我在后者中算是偏標準的,不過當時我也近60公斤,我會跟你們說嗎?當時有勞動周,不知道現(xiàn)在的大學還有沒有,基本每個班級一學期輪一次。一周不上課,給學校干體力活。好處是總可以趕在最早一批沖進食堂,買到最搶手的煎包。有一次不知道干什么活累的,全宿舍八個姑娘全買了煎包。需要說明一下的是,我們那里不比南方論“客”,一客四個,我們買包子按“個”買。一般都是買兩個,四個,六個。那次我們?nèi)奚幔蝗速I了十個。想象一下吧,比“小楊生煎”只大不小的山東煎包,我們一人吃了十個!難怪直到大學畢業(yè),我們宿舍都只解決了兩個姑娘的終身大事,其余的都是單著走的。姑娘長得壯實干活不一定是好手,吃得多卻輕易難有男人敢養(yǎng)啊。

青島時期。

青島大包現(xiàn)在看來有點沒落了,不過當年可算是當?shù)孛粤恕Ec南方人吃小籠生煎配湯不同,青島做早餐生意的小店更多的是提供粥,小米粥最多,八寶粥次之。皮蛋瘦肉粥一類的咸粥是很少見的,更不要說什么艇仔粥及第粥了。山東民風淳樸,吃上面也頗為保守,不知道現(xiàn)在是不是有所改變?;貒鴷r候同學請客,中午在陽光百貨(地位類似恒隆在上海)吃西餐,晚上在香港97吃牛排,唉,真是又花錢又不討我的好,我邊吃心里邊念叨:萬合春的排骨米飯,云霄路的小海鮮,美達爾的烤魷魚,劈柴院的鍋貼。晚上在海邊散步吹風,心曠神怡之際,我煞風景地說了一句,“哎,這個點有沒有賣包子的?餓了?!睆拇吮缓糜押莺莸乇梢暈椤傲舴ㄍ涟印?。

上海時期。

那大約是我人生中最狗血的一年了,不過,若非要在這狗血的一年中找出點亮了“繩命”一類的東西,除了大閘蟹、鹽水蝦之外,無疑就是各種各樣的包子了,比如南翔、十味觀、佳家、泰康、富春、綠楊村。說起南翔,我實在是不記得南翔的小籠饅頭有多好吃了,蓋因當時和我一起的北京白富美同學帶去了她當時的男朋友,外號“貝勒”的演員,五官與黃曉明像極,第一次和那么帥的男生面對面吃飯,得承認,姐吃的不是幾個小籠饅頭,姐吃的是一屜屜的眼花繚亂和頭暈腦漲啊。

佳家、泰康和富春是分別與從日本、法國跑到上海找我玩的兩個日本女友一起吃的。佳家的鮮肉蛋黃小籠包很是膩了我一把,而與富春的中庸相比,我倒是十分喜歡泰康的湯包,皮薄而筋道,湯汁鮮美,想來跟泰康一樓熱鬧紅火的南貨店氣氛也不無關(guān)系。后來兩個日本女友照著日本的上海旅游指南把滬上幾家著名的包子挨個兒嘗了遍,又因為住在人民廣場旁邊,基本上是把佳家當早餐消夜食堂了。最后結(jié)論是:佳家的鮮肉小籠包是最好吃的。事實再一次證明:女生更容易日久生情。

吃得最多的還是小楊生煎。說到小楊生煎,倒可順便八一八我那上海女友。該女生有十分奇異的本事,每次和她碰面最后吃飯喝酒什么的總是莫名其妙由我付錢,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事情總是非常自然地一再發(fā)生。她當時巴黎上海兩邊跑,回到上海的時候我真是超級開心地跑到她公司找她。中午時候女友說請我吃飯,于是我吃到了“最上海”的小楊生煎。4元5角一客,加一份咖喱牛肉粉絲湯,10元吃得十分舒爽。遺憾的是,在上海沒有吃過鼎泰豐。經(jīng)常去新天地的Paul買面包,卻是在離開上海的時候才知道新天地的盡頭就是鼎泰豐。吃貨不專業(yè),后悔到永遠。去南京是偶然。百無聊賴的夏末午后,在徐家匯亂逛的時候突然決定去南京,拎著剛買的衣服,沖上去南京的車。車上和南京人聊了聊,覺得夫子廟那邊最適合我這種不著調(diào)的游客。出了火車站已近黃昏,遠遠地看了眼玄武湖,坐公交車直接去了夫子廟。找旅館安置下來就出去找食。秦淮岸邊一條小吃街熱鬧非凡,卻皆是燒烤、臭豆腐、韓國辣年糕之類的常見之物。富麗堂皇的景區(qū)飯店宰人且不說,我這樣的單身吃客也是不受歡迎的。為難之際,看到路邊門臉小巧燈火通明而滿溢市井熱鬧氣息的“回味”,頓時感覺大解脫。結(jié)果后來兩天,除了和偶遇并結(jié)伴同游明陵的深圳姑娘吃了一頓正兒八經(jīng)的飯店,我就基本以“回味”為食堂了。比起上海小籠包的華麗和花樣百出,“回味”的鮮肉小籠包其實非常適合口味單純的我。揭開籠屜,熱氣騰騰中小心挑出中間翻蓋的小碟,加上姜絲倒上香醋,一口咬半只包子,再喝一口額外加了鴨

腸鴨肝的鴨血粉絲湯,唔,怎“圓滿”二字了得。

從南京回上海,途經(jīng)無錫,走馬觀花看了靈山大佛買了素點心,游了太湖黿頭渚買了三里橋醬排骨,回去的時候在火車站附近隨便一家小館子吃了小籠包,實在太“甜”,非我北方蠻女能享受。中途倒是見到老板提一蒲籠進來,一尺見方,籠蓋下鋪紅紙一張。好奇問老板是何物,答曰是用來送人的“小籠饅頭”。禁不住暗暗贊嘆:不愧是古雅的江南人哪。

再回到巴黎,就再也沒那么多的包子可供挑揀挑剔了。多年前最早吃到溫州店的純?nèi)庹舭?,很是被那類似紙箱殼子的口感所震驚。后來也不知道是他們和面技術(shù)提高了,還是我漸漸吃習慣了,偶爾吃吃他的煎包還是能解幾分鄉(xiāng)愁的,也不能多吃,尤其是他那糯米面皮的咸菜肥肉丁煎包,絕對讓人吃下一個能兩天不想吃飯。

13區(qū)華人超市的叉燒包,不知道南方同學感覺如何,對我這樣的北方人來說,實在是像吃肉餡面包。曾經(jīng)在巴黎士多的冷柜角落里發(fā)掘出一種小籠包,不是“徐鋒華”牌,大約一袋有20個,6歐元左右,面皮顏色偏暗,口感跟無錫小籠包類似,肉餡醬黑而不甜,味道不過不失,只可惜湯汁太少。

對懶而饞的“時差黨”吃貨來說,比如我, 和面包包子這種事情實在是,咳,那什么,我們的朋友某某某會做簡直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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