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拉姨媽把戴著手套的手搭在我們肩膀上。“別擔心?!彼f。可我并不覺得她的表情讓人心安。“之前的住戶剛剛搬走,我還沒來得及看;但記著,如果有任何問題,我們會一起解決,因為我們是一家人?!?/p>
媽媽嘆了口氣,把手放在了保拉姨媽的手上:“好?!?/p>
“我還給你們準備了一份驚喜,看?!北@虌屪叩杰嚽埃贸鲆粋€大硬紙盒,里面裝著一個數字收音機鬧鐘、幾張床單,還有一個小小的黑白電視機。
“謝謝。”媽媽說。
“糟糕,”保拉姨媽說,“我們得走了,去工廠已經遲了。”
我聽到車開走的聲音。媽媽站在門前使勁轉動鑰匙,好不容易打開了鎖,卻發(fā)現門重得幾乎推不動。當媽媽費力地把門推開一條縫時,我們看見一個光禿禿的燈泡,就像黑洞洞的嘴里長出一顆牙似的。里面空氣潮濕,塵土飛揚。
“媽,”我小聲說,“這里安全嗎?”
“保拉姨媽不會把我們帶到任何危險的地方的。”媽媽說,但她低沉的聲音里透著一絲懷疑。
我把東西搬進狹窄的通道里,媽媽走上樓梯,揮舞掃把開始打掃。
“待在這兒,把大門開著?!彼f。我知道,這樣是方便我跑出去求助??粗罉翘?,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這些臺階久經使用,每一級都彎曲變形了。她走過樓梯轉角后,我看不見她了,只能聽見臺階一級接一級地發(fā)出嘎吱聲。樓上傳來腳步聲,地板發(fā)出了幾聲呻吟。是媽媽還是別人?我豎起耳朵,想聽聽會不會有喘氣聲或重擊聲??芍挥幸黄澎o。
“上來吧,”媽媽叫道,“你現在可以關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