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7／21

四十年前，我家中并沒有電視機。五年以后，也就是1974年，我買了一臺十分袖珍的電視機，用來追蹤收看四月革命的新聞報道。對我們來說，這樣的經(jīng)驗猶如一場另類的登陸月球壯舉。因此對于那原版的登陸月球，我是依靠某些走在科技尖端的朋友們的幫助，才能夠收看的；當(dāng)時我可能邊喝著啤酒，邊啃著果干，見到了航天員登陸月球的經(jīng)過。在那段時期前后，我為最近才剛復(fù)刊的《首都晚報》（A Capital）撰寫專欄評論文章，這些文章在一段時間過后集結(jié)成書，名為“這個世界與其他”（Deste mundo e do outro）。在這本書里，我以兩篇評論的篇幅，使用一種既不狂熱也不懷疑的語調(diào)，來評論美國登陸月球的這項成就——這種調(diào)性，在后來很快就蔚然成風(fēng)?，F(xiàn)在重新閱讀這些文字，我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那就是人類自此之后，再無這般偉大的壯舉；而既然我們的前途并不在那些星球之上，卻永遠只在于我們所立足的這個地球，正如我在這些評論里的第一篇所說的：“讓我們別失去地球，因為對我們來說，這是保住月球的唯一道路?！痹诘诙颐麨椤皶r代的一次飛躍”（A Leap in Time）的專欄里，想象著此刻從月球遙望正掛在天空的地球，我開始寫道：“這一切對我來說，就像是一部以基本技術(shù)拍成的科幻電影里的某個片段。甚至航天員的動作都令人想起牽線木偶的舉動，仿佛他們的手腳都由看不見的線所牽引，這些極長的線，綁在休斯敦工程師們的指頭上，透過這些線，他們能橫越太空，在彼端做出必需的動作來。每件事情的絲毫分秒，都被計劃妥帖，甚至危險也被囊括在計劃之內(nèi)。在歷史上最偉大的冒險里面，不容許有絲毫冒險的空間存在?！?而就是從那里起，我的思緒由想象力全面接手，并且告訴我，這趟到月球的旅程，不只是宇宙空間的躍進，還是一次時間上的跳躍。據(jù)說航天員發(fā)射升空，展開旅程后，經(jīng)過一段時間，又重新降落在地球上，但并非我們所知的這個地球雪白、翠綠、褐棕以及蔚藍的地球，而是未來的地球，一個仍然在同樣的軌道，繞行著業(yè)已熄滅的太陽運轉(zhuǎn)的地球，也同樣的死寂，失去了人鳥花草，沒有笑聲，也沒有愛的只字片語。這是一顆失去作用的行星，猶如一個遠古而無人述說的故事。地球?qū)廊ィ瑢窠袢盏脑虑蛞粯拥乃兰呕臎觥蔷褪沁@篇文章的結(jié)語處。至少那冗長的災(zāi)禍故事，那些直到今天的戰(zhàn)爭、饑饉，以及苦難，不會永遠持續(xù)下去。以免我們嘗試著從今天起，開始說人類不應(yīng)該落得如此下場。

讀者將會同意，無論是好還是壞，看來我的這些想法在四十年來沒有多少改變。我實在不知道，究竟該恭喜自己，還是該告訴自己：省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