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還是輕聲問。

“沒什么?！?/p>

我把眼光從他身上移開，看著腳下這座城市。必須集中精力，我并不是閑著沒事兒才爬這么高的。

這座城市漆黑一片，就算沒這么黑，也看不太遠，有一棟大樓擋住了視線。我現(xiàn)在既看不清，也看不遠。

“我們還不夠高?！蔽姨ь^往上看了看，上方有一堆錯綜復雜的支架，那是摩天輪的腳手架。如果我夠小心，可以把腳踩在橫桿與支架之間，以確保安全。或者說盡可能地確保安全。

“我準備爬上去。”說著我站起來，抓住頭頂?shù)囊粋€支架，把自己拉上去，霎時，瘀青的肋骨被拉得疼痛無比，可我沒去管它。

“老天，你這個僵尸人?！彼麩o奈地喊道。

“你 不必跟我上來?！蔽倚囊庖褯Q，抬頭看了一下迷宮般縱橫交錯的支架，找準兩個支架交叉的地方把腳塞了進去，再把身子撐上去，然后使勁抓住另一個支架。我懸在 半空中搖晃了一下，心跳驟然加速，除了它猛烈的跳動我什么都感覺不到了。所有的想法都凝聚在心跳里，隨著它的節(jié)奏一起跳動。

“不，我跟你一起?！彼暗?。

這 太瘋狂了，我心里很清楚。一點點的失誤，半秒鐘的猶疑，命可能就沒了。一股熱流涌上胸口，但手一抓到下一根橫桿，我又笑了。我把自己拉上去，胳膊顫抖個不 停，再強迫自己把腳踩到另一個支架上，調(diào)整站姿，覺得穩(wěn)當了，我就回頭看老四。我本想低頭看他，卻直直地看到“遙遠”的地面。

我一下無法呼吸了。

我 想起麗塔的妹妹因為沒能跳上天臺而慘死的情景，如果我一不小心沒抓穩(wěn)，也會和她有同樣的命運。我想象自己的身體垂直掉落，撞在支架上，然后從幾十米高的轉(zhuǎn) 輪上掉下去，血濺摩天輪。尸體歪七扭八地橫在路面上。老四在我身后，一手抓著一根橫桿，把自己撐上來，身手敏捷，就像從床上坐起來一樣。可我能看得出，他 也異常緊張，胳膊上青筋凸起，肌肉緊繃。不過，當一個人離地三十余米，還這樣胡思亂想真是愚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