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7)

麥考萊英國史 作者:(英)托馬斯·麥考萊


14世紀早期,英國的種族融合全面徹底地展開,很快,就有確定無疑的證據顯示,這個國家的人民都是由日耳曼民族的三個分支和原住民通婚發(fā)展而來,他們生而平等。實際上,與約翰被法王腓力二世打得落荒而逃的時代相比,當愛德華三世劍指法蘭西、意在征服法國時,英國已經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隨后的一百多年中,英國的首要目標就是憑借武力在歐陸上建立一個前所未有的帝國。愛德華三世認為,他有權繼承被瓦盧瓦王朝占領的土地,這個要求看似和他的目標并沒有什么關聯,但上至王公,下至黎民,征服的熱情被煽動起來。這場戰(zhàn)爭和12世紀金雀花王朝對抗卡佩王朝后裔的那場戰(zhàn)爭截然不同。雙方戰(zhàn)事膠著,法王亨利二世和理查德一世的勝利,使英國差點淪為法國的一部分;而英王愛德華三世和亨利五世也不甘示弱,他們的勝利一度使法國成為英國的一個行省。12世紀,來自大陸的征服者蔑視島民,而現在島民卻給了他們一計漂亮的反擊。每一個從肯特到諾森伯蘭的自由民,在他們祖先的統(tǒng)治被撼動之前,都認為自己是為勝利和統(tǒng)御他人而生的,他們用蔑視的眼光俯視其他民族。甚至那些從加斯科涅和吉耶納招募來的騎士,雖然他們在黑太子的麾下英勇作戰(zhàn),但仍被英國人認為是血統(tǒng)低賤的人。這些騎士受到排擠,未曾擁有過聲譽卓著、有利可圖的指揮權。起初,他們認為法國國王僅僅是英國國王的一個附庸,但戰(zhàn)爭開始后不久,我們的祖先就丟盔棄甲,喪失了大片土地。亨利四世篡改了習慣法,掀開了蘭開斯特王朝統(tǒng)治的新篇章。人們好像認為,這個王朝理所當然地繼承了理查德二世對法王所擁有的權利。雖然法國人對這場戰(zhàn)爭的興趣遠超英國人,但他們表現出的麻木懶散同英國人的熱情活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英國人的處境極為不利,但中世紀彪炳史冊的輝煌戰(zhàn)績也是在這一時期取得的。作為一個國家,能夠取得這樣的勝利,國人理應感到自豪。他們認為,之所以能夠取得這樣的勝利,是因為他們在道德上占據優(yōu)勢,這種優(yōu)勢能夠激發(fā)社會最底層民眾的情緒。英國的騎士發(fā)現,法國騎士是他們強有力的競爭對手,簡都斯和蓋斯林也是棋逢對手。但法國卻沒有步兵團可以應對英國的長弓和鐵戟,一位法國國王還曾屈辱地作為俘虜被押送倫敦,一位英國國王曾在巴黎加冕稱帝。圣喬治十字旗在比利牛斯山和阿爾卑斯山迎風飄揚。在埃布羅河南部流域,英國也取得了輝煌的戰(zhàn)績,甚至可以說,這場戰(zhàn)役在一段時間內決定了倫敦和卡斯提爾的命運。在這場戰(zhàn)役中,英國的士兵將他們的武器租借給意大利的王公和平民,從而使英國的企業(yè)從中獲利甚豐。

在這個情緒激蕩的時代,我們的祖先也沒有忘記高舉和平的旗幟。法國在這場戰(zhàn)爭中元氣大傷、國力空虛,面對來勢洶洶的入侵者,他們建立起來的防御不堪一擊。英國獲得了安全的外部環(huán)境,抓住了有利的發(fā)展時機,城市、辯論學、貿易和學術獲得了蓬勃的發(fā)展。甚至我們建筑史上的巔峰時刻也出現在這一時期,新學院和圣喬治出現了賞心悅目的小教堂,溫徹斯特出現了雄偉的教堂中殿,約克涌現了一批唱詩班,索爾茲伯里市修建了尖塔,在林肯市,高聳入云的堡壘也拔地而起。受法國人和德國人的影響而形成的豐富多彩、雄辯有力的語言,如今已經成為上流社會和普通民眾的共同財富。再過不久,天才們就會把那些巧奪天工的工具運用到實際生活中。英國的士兵將法國的行省變成了一片廢墟,成功地打開了巴利亞多利德的城門,恐怖的情緒蔓延到了佛羅倫薩。英國的詩人們總會以栩栩如生、充滿色彩的筆觸描述人類所有的行為方式和際遇。哲學家迫切地想了解,或者在疑惑,那些固執(zhí)己見的人到底想要懷疑或相信什么。這一時期人才輩出,涌現出了黑太子和德比、簡都斯、霍克伍德、杰弗里?喬叟以及約翰?威克利夫等杰出人物。

英國人自詡是全世界人民中最先擁有這種杰出特質的民族。當我們懷著愉悅的心情沉思祖輩們高尚威嚴的品質時,我們不得不承認,他們最終追求的結果與人性及開明的政策所追求的目標如出一轍。在長期頭破血流的斗爭之后,慘痛的失敗迫使他們放棄了建立歐陸帝國的夢想,這的確是不幸中的萬幸。最終,法國的民族情緒被激發(fā):他們組成了全民戰(zhàn)線以抵御來自英國的侵略者;從那時起,無論是英國指揮官的戰(zhàn)術,還是英國士兵的勇氣都一無所成,對于人類而言,這不能說不是一件幸事。歷經無數絕望的斗爭和痛苦的惋惜,我們的祖先最終放棄了這場競爭。實際上,英國人民始終珍視克雷西、普瓦捷和阿讓庫爾帶給他們的美好回憶,甚至在多年之后,只要許諾他們一次征服法國的戰(zhàn)爭,就能讓他們熱血沸騰、慷慨解囊。但幸運的是,我們的國家最終追求了一個更加美好的目標?,F在英國在人類歷史上獲得了獨有的地位,假如當時一味追求那微乎其微的優(yōu)勢,就像羅馬共和國曾經追求的那種榮耀一樣,那么,英國的地位遠沒有今天這般顯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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