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枝午飯時煮了素面,因為藤治說想吃。
雨勢時大時小,始終沒有停。小貓一副毫不懷疑自己將就此定居的樣子,安穩(wěn)地待在廚房。信枝把多余的蛋皮絲裝在盤子里分給它,它吃得很高興,盛在空罐里的水也想喝就喝。隨后,它既不鬧,也不來回走動,只是橫躺在舒服的地方,骨碌碌地翻來翻去。對于這個家,它似乎什么都知道,仿佛已經(jīng)完全習慣。不知為何,信枝覺得它像是故意擺出這副樣子。
小貓一直爬到后門,始終等待著也許會救它的人類。這是事實,但信枝卻不由得感到這個小小的生命并不普通。她不得不這么想:這個生命擁有不可思議的智慧。接受食物時那積極卻有所節(jié)制的表情,盡力不引人注意地獨自玩耍的情形,以及敏銳地觀察到不知不覺被吸引上前的信枝,進而高興地露出熠熠生輝的目光,這些都和信枝老家曾養(yǎng)的貓有微妙的不同。
無論怎么看,小貓都像在竭盡所能地設法讓信枝喜歡它、收留它。如果說這是貓這種玩賞動物的生存本能,那么這只貓的本能無疑非常強烈。而且這只貓幾乎不叫。這也和信枝老家吵鬧的貓不同。信枝討厭貓的叫聲,甚至包括可愛的喵喵聲。而這只貓似乎連這點都看穿了。在外面時明明一直叫個不停,究竟是為什么?難道叫得太多發(fā)不出聲了嗎?
過了兩點,浩市來了。
浩市把帶來的一升容量的瓶子放在玄關(guān)的橫框上,隨后一邊小心地收起傘,一邊嘟囔著擔心信枝身體的話。他并沒提到流產(chǎn)的嬰兒,大概是嫌這個話題太麻煩,這個男人已經(jīng)有一個半月沒露面了。
他打著傘,但襯衫的肩部和胸口已經(jīng)濕透。
“托您的福,真的,嗯,已經(jīng)完全沒事了。”信枝也含含糊糊地表示感謝。藤治立刻就從屋里出來了,這讓信枝松了口氣。“喲,你還真讓人著急啊。今天你要是還不來,我正想著是不是要開車拉著棋子和棋盤闖進你家呢。來,快進來,快進來?!?藤治一副熱烈歡迎的樣子,幾乎要拉起對方的手拽進屋中。
“哎呀,下雨實在沒辦法,真是好久不見了?!?兩人像往常一樣走進起居室旁邊六疊大小的房間,拉上拉門。這個房間可以算作客房,朝東,帶有外廊。天氣好的時候,兩人
會在外廊放上坐墊,擺好棋盤。今天不可能這樣,于是兩人把在外廊的桌子移到房中,擺好對局。
浩市也是木匠,還很年輕,聽說今年三十五歲,從兩年前開始在藤治工作的木工店工作。兩人雖在同一公司,但工作地點不同,因此并非總能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