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市終于開口了。他不舒服似的動了動身體。后來,無論回憶多少次,信枝都覺得不可思議。浩市的“真可憐”絕對不只針對貓。不知為何,這樣的情緒自然而然傳到了信枝心里。仿佛要撥開雨聲一般,冰箱開始發(fā)出低鳴。氣氛比剛才更沉悶,但信枝已經覺得無所謂了。“如果找到了,我那里也可以養(yǎng)。” “但是……在公寓里養(yǎng)沒關系嗎?”“其實嘛,公寓又舊又臟,大家也就默認了。很多人都養(yǎng)貓養(yǎng)狗呢。我家那位也很喜歡動物?!?
“我和浩市去找貓了,六點前回來。” 信枝在報紙廣告的背面給藤治寫下留言,放在餐桌上,隨后走出家門。浩市提議開他的車去,但“房屋遺跡之森”周圍的道路只比普通的田埂稍寬,車根本開不上去。信枝覺得下雨真是太好了。在走到森林前,兩個人可以各自撐傘,掩蓋住默默走路的不自然。信枝邊走邊偷偷注意四周,但哪里都沒有藤治和女孩的影子。
來到路旁的草地上,信枝轉過頭,雨傘微微后傾。浩市打著一把藍色大傘,臉龐仿佛浮在昏暗的水中。
“就是這里。我從那片樹之間把貓輕輕扔了進去?!?
信枝說著邁步向前,把傘尖放入樹木間觀察,看看是否能發(fā)現(xiàn)手絹的那抹紅色。她已經把手絹一事告訴了一旁同樣凝神張望的浩市。
森林中下著屬于森林的雨。落到樹葉表面的雨滴逐漸匯集滴下,每次都引起樹枝前端的震動。在震動的森林中,無數(shù)烏黑濕潤的纖細樹干靜靜佇立,小貓究竟選擇了哪一棵,信枝已經說不準了。
“那邊。”她胡亂指了指,“小貓之前一直抓著那邊的樹?!?浩市收起傘。
“我?guī)湍隳冒伞!毙胖ι斐鍪帧?/p>
“不用,這樣就好?!焙剖徐`巧地把雨傘掛在旁邊的樹枝上。
只是鉆過幾棵樹的間隙,浩市的頭發(fā)和襯衫就濕透了。穿著運動鞋的腳每踏出一步,就會響起令人愉悅的聲音,小樹枝也隨之被踩碎??梢钥闯觯冀K在擔心踩碎的不是樹枝,而是小貓。
浩市一邊左右張望,一邊小心翼翼向前走去,花了十五分鐘才走到小貓之前的所在地。以那片區(qū)域為中心,他又用了三十分鐘,在四周擴大范圍尋找。
站在原地等待的信枝漸漸感到腿腳發(fā)麻。她伸出手掌放在濕衣服上,不知不覺又開始摩挲腹部??斩吹亩亲颖豢斩吹母杏X填滿,仿佛獲得了實體,正一天天長大。信枝很想就這樣懷抱著空洞,在誰也看不見的地方獨自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