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應(yīng)該在這里的?!彼f道,聲音有如礁巖刮擦著船身。
她走向前,腳下的綠草往兩邊傾倒。她是海洋女神,地上的事物不喜歡她。
“我很抱歉。”我設(shè)法解釋,但我的聲音像干枯的樹葉,在喉頭響著。
“我警告過你了?!彼f。她那漆黑的眼神似乎要將我吞噬,我開始喘不過氣。就算我想喊,也喊不出聲音。
在我身后傳來聲音,那是喀戎的聲音,在寧靜中顯得特別洪亮:“你好,忒提斯?!?/p>
我的皮膚再度恢復(fù)了暖意,呼吸也順暢許多,我差點朝他那兒跑去。但女神的目光令我忌憚,我一動也不動,我相信她隨時能置我于死地。
“你嚇壞他了?!笨θ终f。
“他不該在這里?!彼f。她的嘴唇如新濺上的鮮血般鮮紅。
喀戎的手堅定地按住我的肩頭?!芭撂芈蹇肆_斯,”他說,“你可以回洞穴去了。我待會兒再跟你說話?!?/p>
我站立著,有點舉棋不定,但我照他的話去做了。
“你跟凡人在一起生活得太久了,人馬。”我聽到女神這么說,然后我便將洞口的獸皮放下。我倚靠著巖壁,我的喉嚨里有股未煮過的咸味,又苦又咸。
“阿基里斯?!蔽艺f。
他睜開眼睛,我還來不及說第二句話,他已起身來到我身邊。
“你還好嗎?”
“你母親在這兒。”我說。
我看見他皮膚下的肌肉緊繃起來。
“她沒傷害你吧?”
我搖搖頭。我沒告訴他,我覺得她打算這么做。要是喀戎沒有出現(xiàn),恐怕她已經(jīng)動手了。
“我必須見她?!彼f。洞口的獸皮因阿基里斯而分成兩半,而后再度合上。
我聽不見他們在空地上說什么。他們的聲音很低,或許他們選擇到別的地方說話。我等待著,描畫著夯實的泥土地板的螺旋線條。我不再擔(dān)心自己的事??θ忠呀?jīng)明白表示要我留下來,而且他比女神年長得多,當眾神還在搖籃里晃蕩時,喀戎就已經(jīng)完全成熟了,當時女神還只是海里的一顆蛋。但我心中仍有疑慮,一種說不出來的擔(dān)憂,我擔(dān)心她的出現(xiàn)很可能會使我們失去或損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