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真正的英雄—大刀王五(5)

老梁故事匯:老梁講歷史 作者:梁宏達(dá)


所以,王五當(dāng)時秘密潛回北京,把原來順源鏢局的那些鏢師組織起來,跟八國聯(lián)軍干仗。當(dāng)然,你要正面打,打不了,只能搞點(diǎn)兒游擊呀,突襲呀。結(jié)果,有這么一回,王五經(jīng)過個宅子,里頭有十幾個洋兵,正準(zhǔn)備對一個中國婦女施暴。王五看不下去了,背著大刀,跳近院里,嘁里喀喳,就和這些洋兵打起來。一對一,誰都不是他的個,但人家手里有槍,沒有刀槍不入的事兒,你刀再快,也快不過槍子,噼里啪啦一通,就把王五打傷了。打傷了,把他抓了起來,為了震懾中國老百姓,就把王五砍頭了。然后,就把這人頭掛在朝陽門上頭,那會兒叫齊化門。這可把王五那些徒弟心疼壞了,其中有個徒弟叫劉彪,說:我?guī)煾高@人頭掛在這兒,隔不一陣兒扔下來,喂狗了,那就壞了。

中國人講究入土為安,得是全乎人入土,你要是尸首在這兒,沒腦袋擱到里頭,它不像樣。有的人連尸骨都沒了,都得擱衣服和帽子搭個架子,叫衣冠冢,表示我是全乎人。比如,做太監(jiān),要把生殖器官割掉,做手術(shù)的人——叫刀子匠——就問,留不留著?有的聰明就留下了。割完了以后,擱石灰把水吸干凈了,用紅布包好,放個籃子里,掛在上頭,這叫步步高升。為什么留這破玩意兒?這太監(jiān)假如要真飛黃騰達(dá)了,得花錢贖這個,死了下葬,把它接到一塊,算是全乎人,讓閻王爺一看,還是個男人。所以,中國古人對這個全尸的概念特別重。

話說,劉彪一看這師父的人頭在這兒,不得了。他一琢磨,我這能耐哪兒上得去?就跑到天津去,找霍元甲,跟他說師父是怎么死的。霍元甲捶胸大哭,說這事你放心,我就是不要命,也得把王五的腦袋弄回來。就這么著,霍元甲帶著他的大徒弟劉振生——注意,霍元甲的徒弟有陳真、陸大安、劉振生,卻只有劉振生是真的,陳真是編出來的,沒這人——秘密地潛回北京。夜半三更,趁著朦朧月色,偷偷摸摸地爬到城樓上面,當(dāng)時管得也松了,就把王五的腦袋弄回來了。弄回來之后,就給合葬了。話說,怎么合葬?找個皮匠,把人腦袋跟尸體縫一塊兒。一般皮匠哪兒敢干這個?得找個膽大的。過去常常有這事,菜市口問斬,一刀砍下去了,身首異處了,家里人來收尸,得找個皮匠談?wù)劊杭议T不幸,我們兄弟被判了斬立決,腦袋身子分派了,您膽大,手藝好,給縫一塊兒,行嗎?我們家里也沒多少錢,你要多少錢?給五千兩銀子。那你把我也宰了得了。經(jīng)常有這么談價(jià)的,這人把王五這腦袋跟尸體縫一塊兒,下葬了。

所以,是霍元甲最后讓王五得了全尸。那么,我們把大刀王五這一輩子看過,五十六歲死的,說他有多么高的政治覺悟,不見得。他也不見得完全知道,戊戌變法對中國歷史進(jìn)程將會發(fā)生怎樣的作用。可是,他為什么幫譚嗣同?江湖中人講義氣,咱倆有這交情,我就得為你賣命,這其實(shí)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里很寶貴的義氣。再一個,他冒著生命危險(xiǎn),主動回去抵抗八國聯(lián)軍,這是民族大義。

所以,從這幾個高度來講,王五超越同時代任何一位江湖俠客,是當(dāng)之無愧的大俠。那么,為什么這個大俠倒沒有像什么黃飛鴻、霍元甲那樣,在影視作品里占盡風(fēng)光呢?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王五這事兒都是真的。有的影視作品,受不同時代意識形態(tài)影響,瞎編的好拍,反正都是假的,反而真實(shí)的歷史不好拍。我們很容易用今天意識形態(tài)去解讀以前的歷史,一個稍不留神,拍真實(shí)歷史就拍成了影射現(xiàn)實(shí)。過去,在極左形態(tài)的統(tǒng)治之下,看孫悟空大鬧天宮,有人說了,讓牛鬼蛇神大鬧社會主義江山,這是反動電影。所以,凡是真實(shí)的歷史事實(shí),不容易再現(xiàn)在影視屏幕上。在此,也希望在我們今天這個民主開放、文明和諧的社會里邊,不管是香港導(dǎo)演,還是大陸導(dǎo)演、臺灣導(dǎo)演,都應(yīng)該下更大的力氣,像拍黃飛鴻那樣,好好拍一拍大刀王五,把我們中華民族的根本的魂魄上的東西,展示出來,讓我們今天的人永遠(yuǎn)記住,有這么位了不起的俠客—大刀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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