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你只有三個學生，”我提醒他，“甚至你還有一位全職助理。”

吉拉德用一根手指指著我：“你別挑剔我的課程表。我的天，你過去是在大學任教。我這一生，大部分都是當特教老師，歷經(jīng)千辛萬苦，才達到今天這個地步。精英先生……你懂什么教學……”

“請大家專注于專業(yè)討論，”丹先生說，眼睛從我們身上挨個瞄過去，“我想今天先到這里吧?！薄拔艺J為這個學校有幾個真正聰明的學生，”我起身時告訴丹先生，“不止那三位。龍達也很有潛力，馬歇爾也是──只要我們能幫他們化解叛逆?！薄笆堑?，說得對，”吉拉德站起來，放回椅子，“那么接下來就讓我們?yōu)檫@些鄉(xiāng)下孩子考進哈佛大學做準備吧?！?等別的老師都離開后，我問丹先生：“為什么會這樣？”“我不確定吉拉德在搞什么。但我認為，他習慣于否定所有人。”“那些資優(yōu)生嗎？”“我是指每一個能夠接受特教的學生，”丹先生冷冷地笑著說，“我認為他最想要的是一間空空的教室。教授，歡迎親臨體驗高中教學的實際情形。 ”

之后，我們來到體育館觀看學生們打籃球。男生動作敏捷、精力充沛，運球、轉(zhuǎn)身、投籃都行云流水。波尼接了墨瑞的傳球，跳起來，右手耍個大車輪，轉(zhuǎn)過頭頂，再交到左手，輕輕把球放進籃圈。在球場的另一端，女生在罰球線練習投籃，一次又一次地投，興致正濃。奇普和戴爾穿著冰鞋歡快地穿梭在我們之間。企圖跟隨他們的是歐林德，他可以繞體育館跑幾小時，而不會感到累。他經(jīng)過我們時，熱情地和我們打招呼。

“吉拉德可能認為這里的孩子不需要現(xiàn)代教育?！钡ぴ谛[聲中，大聲地和我說道。

隨后，我們向體育館的出口方向走去?！耙粋€完整的村莊，不只是需要會捕鯨及海象的獵人和象牙雕刻師，以及棒球好手，”他說，“我們也需要醫(yī)療人員、電子工程師、律師，從我們自己人中培養(yǎng)出來?！?/p>

基南在我們之后進入體育館，用力吹了兩聲尖銳的哨音，體育館里迅速安靜了下來。奇普和戴爾滑出體育館，轉(zhuǎn)了一圈，笑呵呵地停在他們的儲物柜前。基南引導(dǎo)歐林德滑到走廊上，手搭在他肩膀上，有說有笑。我意識到他們之間充滿了令人羨慕的信任。我感覺到，基南喜歡這個男生，而不是像我們一樣把他當成必須忍受的討厭鬼，就像我在上高中時看到球員跟教練的默契一樣。歐林德停在了奇普旁邊。奇普正把溜冰鞋放進置物柜，穿上自己的網(wǎng)球鞋，然后他又幫歐林德──他的兄弟──穿上外套。之后三個人一起跑出門口。奇普始終握著歐林德的手。

我和丹先生進入教室，他走到秘書辦公桌后面的窗戶邊，望著外面的湖。一架貨機停在跑道上，很多人正卸下箱子，同時堆到三輪車和推車上。

“我們跟其他人一樣，需要現(xiàn)代科技，”他若有所思地說，“但是，半數(shù)阿拉斯加人要將我們改變成他們看得順眼的人，半數(shù)把我們視為稀有物種，半數(shù)則完全不懂我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