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房子儼然已經(jīng)是一個閃閃發(fā)亮的大雪堆，我爬上雪堆，看丹先生的住處。他家最高處至少離地面七八米，兩層樓的房屋已被埋進皚皚大雪之中。他也在外面鏟雪。我告訴他沒燃油了，他答應打電話通知瓊斯送燃油過來。我準備返回屋里。

不經(jīng)意間，一個大雪球打在我背上，是格雷琴。我看到她大笑著跑過雪堆。我捏好一個雪球開始回擊。我這才發(fā)現(xiàn)，這次的雪不像先前的暴風雪，這次的雪足夠濕，可以很輕松地捏成一團。雪仗開始了。但我肯定是處于劣勢的那一方，她們?nèi)齻€打我一個。我很快就舉手投降。之后，我開始鏟屋頂?shù)难覔难┑闹亓繒嚎宸孔?。我鏟雪的同時，女孩們開辟了一條從屋頂?shù)降孛娴幕┑?。差不多鏟到一半時，梅雷迪思拿著她的小鏟子向我發(fā)起挑戰(zhàn)：“爸爸，我們決斗！”

雪仗又開始了。格雷琴則忙著用雪塑造一個雪天使。戰(zhàn)事終于漸漸緩和后，我倒在屋頂上，大聲地笑和戰(zhàn)斗已使我筋疲力盡。

過了一陣子，梅雷迪思問我：“仍擔憂你的學生嗎？”

我沒回答。

她拿起鏟子，自己坐在雪坡上?！皠e教他們，”她說，“可以學著接近他們，和他們交朋友。你不是一個作家嗎？”說完，她就一路滑了下去。

那晚，我本來想好好睡一覺，借此忘記上課時的種種煩惱，但臥室里油燈微弱的光搖曳不定，爐上的節(jié)氣閥叮當作響，我怎么都睡不著。為什么我以前教得那么成功，這些孩子卻公然叫我“傻瓜”？我思索著梅雷迪思的話，心開始怦怦跳。我在想，寫作的工具能否轉(zhuǎn)換成教學的工具？

“今天，我們從閱讀開始。 ”地理課時我這樣告訴學生。其實，整個星期日，我都在心中構思這個班級，就像構思一個故事那樣。如果虛構的故事是一個抽象的概念，外觀和感覺則是真實的，為什么我們不能照著一個課程計劃生活呢？寫作需要解決的問題是：角色的動機要分析清楚、一些重要的問題該如何解決、如何確立主角的情緒。我常在大學的創(chuàng)作課上，向未來的作家們解釋這些東西。

情節(jié)，是外在的問題，能引起人物的情緒的發(fā)生發(fā)展。事實上，在面對外在問題（被要求閱讀）的時候，馬歇爾突然站起來，書拿在手上，好像隨時要爬到課桌上，這里面明顯帶有情緒問題。

“你不喜歡閱讀？”我問。他看著我，書放下來，擱在身邊，或許因這短暫的免于看那些印刷書頁的痛苦，使得他的情緒得到了緩解。

“不喜歡?！彼卮鸬糜袣鉄o力。

“如果書是用你們自己的語言書寫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