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戰(zhàn)役中的三十軍已經(jīng)全軍覆沒,蔣介石與胡宗南為了安撫尚留在陜西的原三十軍的另一部分官兵,把已經(jīng)改番號為113 軍的那個軍,再改回到三十軍的番號。新三十軍先是駐西安附近,后來退到漢中,再后來退到成都東郊,此時已經(jīng)是1949 年12 月了。
此時的國民黨部隊,已經(jīng)失去了戰(zhàn)斗的意志,現(xiàn)在看來,毛澤東當年制定對大西南的戰(zhàn)略部署,還真可謂“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的軍事大手筆。毛的部署是,先是不打草驚蛇,故意讓胡宗南主力二十萬精兵,留在漢中不動, 只要解放軍不動它,它為了顯示自己的存在,是決不會主動撤至四川的。與此同時,讓二野劉鄧大軍從湖北加緊北上攻入重慶,再向西進,切斷胡宗南將來一旦進入四川中部后再進入云南及中緬邊境之路。到了這時,才讓第一野戰(zhàn)軍(西北野戰(zhàn)軍)從北邊把漢中的胡宗南的主力一步一步逼進成都平原。此時的胡宗南軍隊在劉鄧的二野大軍與賀龍的一野十八兵團的南北兩面的鉗形夾攻下,就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此時已經(jīng)是1949 年年末,共和國已經(jīng)宣布成立,全國大勢已經(jīng)相當明朗,胡宗南部從成都向東突圍已無可能,因為四川以東地區(qū)大多數(shù)已經(jīng)解放,胡部向南走也不行,重慶也已經(jīng)在劉鄧大軍手中,且從成都通往云南與緬甸邊境的路已經(jīng)被二野堵死?,F(xiàn)在只剩下唯一的路,那就是往西昌與西藏走。但西昌如此荒僻,根本養(yǎng)不了那么多的兵, 即使沒有追兵,由于一路上缺乏足夠的給養(yǎng)供給,從那條路上走下去會有什么結(jié)果也是可想而知的。胡宗南部的困境之深由此可以想見了。
12 月初,當時,蔣介石還在成都,他把劃歸胡宗南指揮的十八兵團司令李振找去談話,當時的蔣介石給李振的第一感覺是,這位委員長陷入憂慮神傷之中,由于睡眠不足而顯得很疲倦的樣子。蔣介石說的大意是,西昌是復興基地,到了西昌以后還可步步向云南緬甸轉(zhuǎn)移,等待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爆發(fā)。李振后來回憶說,如果是一二年前受到蔣介石的單獨召見,他肯定會受寵若驚,但這次召見卻使他哭笑不得。他覺得,軍隊上下離心離德,士無半志,全國只剩下西昌與云南一角,想通過“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來復國,更是如同說夢一般?;伛v地后,他把蔣召見時說的話說給參謀長聽,彼此都沉默良久,若有所失,大家都感到前途茫茫。這就是當時國民黨軍官們的普遍狀態(tài)。
可以說,此時在四川的胡宗南所屬各部幾乎到了兵臨絕境的地步。國民黨軍內(nèi)部彌漫著悲觀的氣氛,高級軍官中都有大勢已去的感覺。尤其是原先在成都壓陣的蔣介石本人也于12 月10 日飛往臺灣。再過了十二天,12 月22 日,連胡宗南本人都乘飛機逃往海南島。臨走前把軍權(quán)讓給第五兵團司令李文去指揮,當時軍隊中的消沉氣氛可想而知。理解這一點,就可以理解,在大西南的國軍中,為什么再也找不到一年前太原起義中的戴炳南、仵德厚、歐團長這樣的人了。大家心里都明白前途如何,只是不便公開言說而已。
正在此時,衡陽的地下黨給祖父與伯伯做工作,讓他們?nèi)フf服遠在成都的父親起義,伯伯帶著祖父給父親的密信,正準備動身從衡陽出發(fā),成都那邊就傳來了父親已經(jīng)成功起義的消息。
原來,父親在成都已經(jīng)有了新的歷史機遇。他見到了前來秘密見他的老熟人郭勛祺。郭是前國民黨屬于川軍系統(tǒng)的第五十軍軍長,郭與劉伯承有袍澤之誼,又是我父親1939 年陸軍大學的同班同學。他在1948年7 月在安徽被人民解放軍俘獲,后來,他欣然接受了劉伯承讓他回川聯(lián)系策動國民黨軍隊起義的工作,他返回成都后與我父親聯(lián)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