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啟程去西藏前，網(wǎng)絡(luò)上看騎行的驢友說，進藏前最好準(zhǔn)備一些糖果、鉛筆、本子之類的小禮物，因為沿途你會遇到貧困山區(qū)的藏族孩子，或者到藏族同胞家做客，這樣的禮物是最受歡迎的。于是，我鼓鼓囊囊的行李里又增加了幾盒彩色鉛筆、幾袋各種口味的糖果和巧克力。

來到西藏才發(fā)現(xiàn)，這片虔誠信仰佛教的土地上，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乞討者和樂善好施者。“布施”是藏家人信仰的真諦之一，他們對街頭乞討、化緣、磕長頭者沒有絲毫猶疑——仿佛是早有準(zhǔn)備——見到這樣的人就直接掏出藏袍里的零錢，也不很多，就是一毛兩毛、最多一塊的紙幣。

在拉薩，遇到最多的是在飯店的乞討者。如果是臨街的飯店，每每剛坐下點好菜，就會有乞討者走到你面前，伸手作揖請求你布施。如果你猶豫不決，他感到乞討無望便會轉(zhuǎn)向其他食客。我發(fā)現(xiàn)往往打扮像旅人的食客會無動于衷或者胡亂掏出一張零錢來應(yīng)對；而那些藏族同胞則安之若素地取出一毛兩毛的零錢，然后再埋頭于他們的食物，好像這施舍已然是他們?nèi)粘Ｉ畹囊徊糠?，也是這餐飯中必有的動作和環(huán)節(jié)，和把筷子從筒里抽出來、將酥油茶倒在碗里一樣平常自然。

一次，在一個四川老板開的館子里吃飯，進來一個穿著破舊的乞討者，站在我們桌旁，我掏出一張一塊錢遞給她，她雙手合十施禮走了。菜剛上桌，又一個乞討者進來，看起來還很年輕，我不愿意再施與。老板走過來，粗聲粗氣地對他說：“又來了，又來了！來，我給你！不要再進來了！”不耐煩地掏出一張五毛錢，乞討者哈著腰走了。

老板一邊抹我們旁邊的桌子，一邊憤憤地說：“這些人啊，啥也不干，從小就要錢要到老！”館子里大多是來自各地的游客，他是嫌這些乞討者打攪了他的顧客，影響了飯館的生意。他嘆了口氣說：“太多了！你要給是永遠都給不完的！”菜剛上齊，進來一個抱著扎木琴賣唱的人，站在飯館中間又彈又唱，有少數(shù)民族高亢清亮的好嗓子。他唱了一小段藏歌，我們聽不懂，但歌里的情緒應(yīng)該是歡快的，有人站起來給他錢，他道一句“扎西德勒”，笑嘻嘻地走了。飯館老板搖搖頭，用抹布拍打著柜臺，無可奈何地走到里間去了。

在拉薩行走時，我們還經(jīng)常遇到另一種乞討者——確切地說，不是乞討，是化緣者——這些人一般是從很遠的地方，譬如青海、四川、西藏邊境山區(qū)磕長頭來到拉薩布達拉宮朝拜，或者圍繞大昭寺轉(zhuǎn)經(jīng)。有些人一邊磕長頭一邊會向路人伸手請求布施。好多人的額頭已磕起老繭，手上套著木托，衣服破舊不堪，整個面龐唯有眼神是干凈透亮的。

據(jù)說，這些信徒很少帶盤纏，背著破舊的小布包，一路上都是化緣而來，遇到有人的村莊就請求飯食和寄宿；漫漫長途只能隨緣依靠路人施與的財物和食物。他們的虔誠被其他信徒認(rèn)同，艱難的朝圣之途也容易打動遠行者，所以往往這些人不用伸出手就會有人主動施與。在藏傳佛教文化盛行的西藏，是藏家人共同的信仰支撐他們櫛風(fēng)沐雨，最終跪拜在布達拉宮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