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善很想在死以前,吃到一口天鵝肉,小時候聽爸爸回憶起過那種美味……
次日,身邊又多了一個紙袋,裝著兩大塊新鮮的面包,還有一小瓶水。
這不是做夢。
擰開瓶蓋灌了幾大口,像沙漠里的傾盆大雨。她小心地將面包放入口中,剛開始完全無力咀嚼,隔了好幾分鐘,舌尖才大量分泌出涎液,幫助牙齒撕碎融化食物。等到面包和著水進入食道,虛弱的胃包有了充實感,這才開始狼吞虎咽。
不要難過,不要哭,會有的,都會有的,面包會有的。
難道是爸爸?
吃完這輩子最香的早餐,饑餓感還沒退去,但是崔善確信,投送來藥和食物的那個人,至少希望她活下去。
他(她)是誰?
接連三日,每個早上醒來,眼前都會出現(xiàn)個袋子,永遠是一瓶水與大塊面包。
劫后余生的庭院,她獨自野蠻生長,一如風(fēng)吹草長的野蒿們,隨著泥土散布到各個角落。等到所有藥片吃完,體溫已恢復(fù)正常,她猜的。雖然,下半身還在流血,早已染紅雙腿,但量小了許多,腹中疼痛也在緩解。吃多了蟑螂,她有了跟小強一樣的生命力。
眺望最近的那棟高層住宅,矗立在西側(cè)墻壁之外,三十或二十九層的某扇窗戶。她用雙手捂緊胸口,以免破爛的衣裙暴露胸部。忽然,她揮舞空水瓶,挑釁地伸起左手中指。
喂,希望你能看到!
崔善修復(fù)原來的洗臉池,制作陷阱與鉆木取火工具。又一只鳥被捕獲,可以早上吃面包,晚上吃燒烤,葷素搭配,不至于依賴那個混蛋。利用被臺風(fēng)刮到空中花園的塑料布,她做了一個簡易雨棚,用樹枝撐在墻邊,既能躲避風(fēng)雨又能遮陽。她為自己鋪了層干草墊子,不必直接睡在水泥地上。樹枝在減少,幸好野草還在瘋長,否則很快會燒光。她開始整理空瓶,收集雨水和晨露。
撿回一條命后,她再也不敢睡覺,熬了一整夜,瞪大眼睛仰望墻頂。也許,不知哪里會伸出一張臉,俯視可憐的囚犯,如同野貓爬下來,無聲無息地走過臉頰邊……